沒有李承慕的阻擋,蕭家軍勢如破竹,軍隊直逼殺到長安街。
皇宮城牆上,李承慕一襲黑衣站在城牆,風卷起他的衣袖,如幾年前君秦風站在那裏一般。
君秦風在城下看得心驚。
他到底要做什麼,為何要做出這樣的場麵,四年前她國破家亡,從城牆一跌而落。
這些曾被他冠上謀反罪名的蕭家軍絕不會放過他!
曆史是什麼。曆史屬於勝者,今日蕭湛勝,千古汙名會被洗的一幹二淨,蕭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朕輸了……”
風蕭蕭,涼薄中飄蕩著他滄桑的聲音。
他的眼睛卻看向她,那麼多情緒在翻湧,她都懂。
那麼多的愛,那麼多的悔。
她忽然想說什麼,她想做什麼,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她什麼也說不出,突然一隻箭從下麵射上來,他竟躲都沒躲,那銀色的箭頭深深埋進他的胸口,他一口血噴出來,跌落而至。
像一隻黑色的大鳥,引起一陣驚呼,哀嚎。
君秦風捂住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那箭射在李承慕身上好像射在她身上一樣痛徹心扉,以前的一點一滴都映在腦海,她前蒙了一層水汽,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睛裏滑落下來,像是巨大的痛苦,再也承受不住了。
愛若能參破,終究是寂寞。
蕭湛占領皇宮之後,忙著清理舊部,連夜宿在宮中,大臣擁護他黃袍加身,他卻堅決不受。
“秦風,你的仇,終是結了。”
“是啊,結了。”
皇宮屋頂上,低頭看下去一片澄澈的金,秦風身側的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仍往頸中灌。
“秦風,我派人把斌兒接過來了,我會擁他做皇帝,秦風,此後一生,就由我們……一同輔佐他為這個朝代出力,如何?”
君秦風一聲苦笑。
“蕭湛,你可願為我,放棄忠貞之名?”
蕭湛不解,“你要我做這個皇帝?”
“是啊,實話說,經曆這麼多事,我真的不想,讓斌兒……參與到朝堂之內去。蕭湛,若保百姓安康,你比斌兒更合適。”
“……”
那晚過後,君秦風便不見了。
蕭湛命人去找,隻在君秦風屋裏發現一封信,上麵寫著蕭湛親啟,蕭湛顫抖著打開,繡花小楷映入眼中,是她親手寫的。
蕭湛,我走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珍重,勿念。
蕭湛緊緊撰著信,在君秦風裏站了一晚,黑暗慢慢吞噬他,他低著頭,一有眼淚落下砸到信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她走了,他的心也死了。
從此,天下為她。
……♂
東峰山上,一座簡陋的房子裏隱於竹林,男人一襲白衣背對著門口作畫。
聽見外麵馬廝叫聲,男人放下筆,轉過頭來,正是李承慕,桌上一幅女子在馬上被男子相救躍然紙上。
她紅衣黑發,若誤事妖精,他一衣白雪,似隱居仙人。
小小的門框裏,框住那剛踏出竹林的烈馬,烈馬上是一襲紅色衣衫的女子,傾城容貌,眉宇英氣。
“你來了……”他說。
“我來了。”她回。
李承慕手慢慢張開,幾步遠外君秦風撲進他懷裏。
那日他夜闖軍營,她以死相逼逼他送她回去,第二日,她枕頭下多了一封信,隻寫了,東峰山下,一世長安。
君秦風知道,一定是他。
直到他從城牆跌下,君秦風才明白,原來從那一刻起,他便想放下所有,與她共白頭。
那就讓他,許她一世長安。
……
昭和元年,蕭湛繼位,執政期間,政通人和,百廢待興,人民安居樂業。
昭和四十六年,攝政王仙去,享年六十九歲,一生未娶,一生無子,親弟之長子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