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零非來到那個熟悉的洞門口,微微抬手,卻又似近鄉情怯般不敢輕舉妄動。
好幾次,都要放棄見那個人了。
當初自己親手將她封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時的那種心痛,時至今日還盤旋在他的心頭上,久久不散。
她會恨自己嗎?
即便是她提出的要求,可後來的他卻沒有堅持護住她,才讓她受了十年的苦。
如果現在見她,告知她如今人間被血洗一番,她已沒有任何親人在世了,她會不會很難過?
那麼孤獨的人,為什麼還要受這種苦楚?
路零非站在原地,思緒混雜錯亂。
若是此時有他人在場,定當認不出這個人是那位堅決果斷、冷酷無情的殺神。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路零非終於定下決心,抬手拂去他下的這道禁製。
隻一動,他就感受到了這道禁製的完整——裏邊的人從未想過要強行闖開。
走進昏暗的過道後,入目的是熟悉的一片小空地,在那中間,一道石床上正有人盤坐在上麵,絲絲縷縷的靈氣蔓延在她的周身,襯得她越發不似人間凡人。
路零非一驚,越是走近,越是感受到對方身上濃鬱的靈氣。
以及無法窺探的境界。
“師姐……”
這聲輕喚仿佛驚醒了眼前的人。
隻見她黑如鴉羽的睫毛微顫,眼簾緩緩卷起,露出那雙清冷沉著的黑眸。
而那雙眼睛,這時的視線正好落在了路零非身上,古井無波的麵容上也終於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令她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
“零非,好久不見。”
僅是聽對方輕喚自己的名字,路零非的心髒就像被人緊緊剜住一般,他腳步遲疑的邁出半步,卻不敢再上前,害怕那聲寒暄隻是自己的幻想,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如鏡花水月般破碎。
他壓著聲:“好久不見。”
“你和我想象中的樣子一樣。”池冉微微笑道,“長大不少。”
“哪有……這些年我的修為在不斷提升,外貌應該不會有變化才是。”
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臉龐,疑惑的輕問:“哪裏變了?”
“氣韻,神態。”池冉道,“是歲月和當上上位者後產生的。”
這本是一句極其普通的話,但路零非聽了,臉色卻驀地煞白,他一向不會在池冉麵前藏起心思,自然這個變化也就清晰的落入池冉的眼中。
雖然池冉的嘴角還在笑著,但眼中的笑意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在想,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就算是猜,也不能這麼準確的說出你是這幾年征戰的領導者這麼準確的信息。”
“明明是被關在石洞裏出不去,和外界毫無溝通。”
池冉的語氣很平淡,淡到似乎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令路零非莫名心裏驚慌。
他顧不及思索,順應自己的內心,猛地就是上前幾步,將人緊緊攬在懷中。
“我不在乎。”路零非的唇輕貼著她的耳鬢,下顎搭在她的肩窩上,胸膛深深地一起一伏,平複下內心的波瀾,鄭重的說道,“你如果願意信我,我便會安靜的聽,若是不信,我也會站在你這一邊,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