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謀兮(4)(1 / 1)

清早,剪霜來回了沛兮已將瀲清順利送出宮。沛兮正坐在月綃亭裏喝著早茶,聽了剪霜的回話,這茶喝得更是安心。

“妹妹給姐姐請安。”聽見這聲音,沛兮喝茶的動作不由得一滯。盈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便解釋道:“見姐姐有如此雅興,我也不想叫奴才們打擾了姐姐,就沒有通報一聲。”

“嗬。這麼些日子沒見,妹妹的口齒依舊伶俐呀。”沛兮衝剪霜略一點頭,剪霜會意讓人端上茶盞來。這時沛兮又說道:“素聞妹妹能讀懂人心,不如就替本宮看看。”

盈嬪微微頷首:“姐姐的心就像包了無數層紙一樣,叫人看不真切呀。”

“哦?”沛兮狀似感興趣,不一會兒又歎道:“你也知道,這紙是極易破的。經曆了那麼多事,早就被傷的體無完膚了。”

盈嬪眸中帶著冷笑,“被傷的體無完膚的應該是瀲貴人吧。”

“妹妹可別掃了興才好。——隻是本宮就不明白了,以妹妹的資質,為何要處處與本宮作對呢?豈不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理兒?”

“那是姐姐沒有嚐過被傷的體無完膚的滋味。”盈嬪話鋒一轉,沛兮已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隻是不動神色,讓她說下去。

“姐姐怕是近來沒睡好吧。也不知是不是從小的時候就睡不好了。——不知您可還記得一個名叫芸枝的小女孩?”

沛兮神色一變,眼前好像浮現了一些她不願記起的畫麵。

——芸枝拖著身子,爬到玉茗裙擺邊,隻捏住了裙擺的一角,便似尋到了救命稻草般抓緊不放:“大人!我知道錯了,芸枝知道錯了!”她略帶哭腔,道歉也因此顯得不真實,可又被沛兮聽得真真切切。

——許是覺察到這邊的動靜,芸枝突然衝沛兮吼道:“文沛兮,我不過知道了你的秘密,你為,——啊!為何要向玉茗大人告密!”

如今她已知道了芸枝口中所謂的秘密,想來當年玉茗大人那麼對她,估計也是因為自己的身世。驀地,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雙眼睛。

——芸枝的雙眼空洞無神,卻並不暗淡,那不是死人有的眼神。那種光芒透著生的欲望。明明她的雙眼望著天,但當沛兮看到她眼睛時,卻總覺得在看她,還隱隱流露出憤恨。

沛兮不禁對上莫盈的雙眸,似乎受了驚嚇似的手一抖茶盞便摔在了地上。剪霜看見連忙叫人過來清理幹淨。

太像了,太像了。沛兮心中不停地肯定和否定著,最終遲疑著問她:“你是……芸枝?”

“看來姐姐這些年睡得果真不怎麼好。”盈嬪淡淡一笑,站起身來,“所以,我就算與你鬥的兩敗俱傷,也不會再放走你一次。”說罷便轉身回去了。

石桌上的茶盞還隱約冒出點熱氣。沛兮的心卻似被千年寒冰冰著,麵上不知該作何表情。她搓了搓手臂,總覺得太冷,便起身回屋去。

剪霜看著眉頭又皺在了一起,隻道:“主子,您沒事吧。”

沛兮擺了擺手,不一會又吩咐道:“去把可深叫來。”

她一個人待在屋子裏總覺得分外不安,卻又不想站起來走動,便這麼臥在貴妃椅裏。不一會兒的功夫,可深便進來了。

“主子,您叫我什麼事?”剪霜來叫她時,她心中已是有數,卻還是不知道沛兮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我想,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了。”這話說出口,沛兮竟覺得仿佛不是自己說的。隻是迎上可深雙眸的時候,她卻反而鎮靜了下來。——一步一錯,步步皆錯,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