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到了傾襲殿,看見來來去去的太監宮女,都抱著兩盆花,問了才知道,原來是柳冰倩要送花,想著自己等會兒走的時候一定也討兩盆抱回去。
推來了寢宮的大門,發出些沉重的聲音,千代壓著聲音叫喚道:“娘娘,千代來看你了喲!”
柳冰倩疼得汗水濕透了床單,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柳冰倩強撐起身子,撕著嗓子喊:“千代,救我——”
聽到柳冰倩的呼救,千代的心立刻緊了起來,還沒走近,就看見了那一床單的血跡,還是柳冰倩蒼白的臉和被咬出了血的嘴唇,千代撲過去抓住了柳冰倩的手:“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也許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柳冰倩徹底癱軟了,急促地呼吸著。
千代連忙衝出去大喊:“來人呐,太醫,快宣太醫!”
太醫終於還是趕來了,看到那幅場景也嚇得差點軟了腳,宮女太監們嚇得瑟瑟發抖,有的已經哭了出來,千代也是嘴唇發紫,臉色暗沉,許久才反應過來,發瘋一般衝出了傾襲殿。
皇上,皇上,快點去找皇上——
一路的急奔,千代幾乎失去了呼吸,腦中轟轟作響,可千代眼前閃過的,卻是柳冰倩白紙一般的臉,身下是大片的血跡,衝進禦書房的時候千代一下子撲到在地上,嚇了水墨璿好大一跳,穩住了跟著衝進來的太監,水墨璿扶起千代埋怨說:“怎麼還是這麼毛躁?又是怎麼了?”
千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眼淚卻撲簌撲簌往下掉,水墨璿也不知是怎麼回是,連問:“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千代虛張了幾下嘴,才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娘娘,娘娘她快死了……”
在聽到那句話的一瞬間,水墨璿就如同被打散了魂魄,哪裏還聽得到別人的聲音,死了?什麼叫死了?為什麼會死了?千代雖然愛胡鬧,卻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更何況看看千代的情況就知道,真的是迫在眉睫了。
水墨璿一路奔過去的時候,才悔恨這幾年的荒廢,自己的輕功退步了許多,隻覺得那平時走慣的宮殿,憑他怎麼跑都不會到。
還沒衝進傾襲殿,就見到三兩個宮女出來,手裏端得是一盆盆的血水,宮女一見是水墨璿,嚇得掉了手中的盆子,血水飛濺,甚至濺到了水墨璿的龍袍上,那宮女竟然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水墨璿隻覺得自己在慢慢變冷,連指尖動一下都好困難。
慢慢走進房間,走到床前,床上的人似乎變得透明了,快要消失了,雙腳被折起拉開,一片血色,本來男女有別,這種情況是不該讓男人進來的,可是現在卻無人敢攔。
水墨璿又走近了一些,那個平時總是笑得溫柔的女子,現在像是一片毫無生氣的落葉,突然,柳冰倩彈了一來,一聲尖銳到差點撕碎人心的尖叫:“啊——”
水墨璿連忙上前接住柳冰倩的倏然倒下的身體,幾乎顫抖著呼喚:“倩兒,倩兒,不怕,朕來了,朕來了……”
柳冰倩雙目無光,卻總算聽到了水墨璿的聲音,嘴唇已經被咬破了,柳冰倩流出了眼淚,無意識地呢喃:“皇上,皇上……皇……”
“別怕,別怕,朕在你身邊,沒事,一點都沒事。”
“寶寶,我的寶寶……”
“沒事沒事,寶寶沒事,寶寶很好……”水墨璿抓住柳冰倩的手,遞到唇邊摩挲著,“倩兒,倩兒……”
太監宮女哭作一團,卻都捂住嘴不發出任何聲音,大家都默默地說著:“娘娘放心,小皇子很好……”
柳冰倩又昏死了過去,眼睛卻未有閉上,汩汩地流著透明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