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出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臉色變了,卻還顧忌著裏麵睡著的蕭妃,壓低聲音朝宮女離開的方向低吼:“春玉,你做什麼?這是娘娘的侄女,你平日裏欺負下等宮女也就罷了,她可跟你一個品階的。你別欺人太甚!”
那已經走遠幾步的宮女回頭,瞥了眼陸小貓普普通通的一張臉:“就算品階一樣,可我在這蕭閑宮可三年來,她不過一個新來的,不知道敬重這宮裏的老人麼?”
德福被氣壞了,剛想說什麼,被陸小貓按住安撫下來。
陸小貓轉過身,她為了降低存在感加上蕭妃的這個侄女容貌一般,她模樣是照著落在雲泥也挑不出彩來易容的。
隻是她轉過身朝那春玉看過去,後者莫名覺得心裏毛毛的:“你看什麼看?你不過一個新來的,我這是教你規矩。”
陸小貓聳肩:“那就多謝‘老人’春玉姐姐指點了。”她加重了那兩個字。
原本春玉的意思是老人與新人,可被陸小貓這一加重,意味就不一樣了,成了巍巍老矣的長者,生生輩分就長了無數。
春玉也不過二十來歲,正是愛俏的時候,氣得走過去就要扇巴掌,被陸小貓握住了手腕:“春玉姐姐好沒道理,是你自己說你是老人,我說了你又不高興,你當如何?”
“你故意的是不是?”春玉沒想到這不起眼的小丫頭懟起人來倒是伶牙俐齒,剛想說什麼,內殿傳來一聲低咳,隨即響起一道沙啞虛弱的嗓音:“是菁兒到了嗎?”
春玉臉色變了變,狠狠瞪了陸小貓一眼,甩開她的手,就迅速離開了。
德福咬牙瞧著春玉離開的方向,壓低聲音對陸小貓解釋:“別理她,她這是攀上高枝兒了,改天就要調到別的宮,剛沒在娘娘那討到好處,這是故意拿你撒氣呢。”
“討好處?”陸小貓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宮女跟娘娘討好處。
德福回頭看了眼寢殿,歎息一聲:“娘娘性子軟好欺負,這春玉來蕭閑宮三年了,一直照顧她,她心生不忍平日裏時不時把自己的好東西賞給這春玉,結果養出一個白眼狼,胃口大了,反而拿著娘娘賞賜的東西買通了上麵的嬤嬤,給調了個好差事。如今手頭緊,還想最後離開撈一筆,可娘娘哪裏還有銀錢?就拒了她,幸虧我去的及時,否則這黑了心的連娘娘拿藥的銀錢都要昧了。”
內殿蕭妃又喚了聲,德福趕緊揉了把臉,邊應邊笑著重新進去了,還朝著陸小貓招招手。
陸小貓整理了一番,也抬步進去了。
隻是一進去就覺得無法呼吸,整個寢殿關的嚴嚴實實的,透不過氣來,到處都是濃鬱的中藥味,她雖然對岐黃之術不太擅長,卻也知曉長時間空氣不流通反而對身體不妥。
陸小貓皺眉,這太醫沒交代過?
可如今不是耽擱的時候,她聽到屏風後德福正說著討巧的話逗蕭妃笑,她繞過去就瞧見纏綿床榻的蕭妃,即使年紀不小,病態蒼白著臉,可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眉眼溫柔如水。
半倚著床榻,朝陸小貓招招手,等陸小貓走近了,握住了陸小貓的手,輕聲細語,雖然嗓音沙啞,卻聽著很是入耳:“你就是菁兒吧?之前兄長寫了家書來,我本不想你來這吃人的皇宮,可既然來了,那就好生待著,日後若是有事告訴德福,別的事姑姑也能為你做主。”
陸小貓倒是挺喜歡這個好脾氣的蕭妃,可在這宮裏性子這麼軟若非身體不好也沒子嗣,怕是早就骨頭渣都不剩了。
陸小貓乖巧地站在那裏,無論蕭妃說什麼,她都能應付自如。
姑侄兩人說了會兒話蕭妃就倦了,被德福攙扶著躺了下來,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一張臉白得嚇人,仿佛也就這幾日的功夫。
陸小貓麵色凝重地跟著德福出去,關上殿門,就看到德福背著她偷偷抹淚,等回過身已經好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我們蕭妃宮人少,沒幾個,兩個嬤嬤去拿娘娘的膳食了,等會兒你好好歇歇。”
陸小貓回頭看了眼,卻打斷了德福的話:“太醫可說娘娘是什麼病了?”
德福搖頭:“隻說身子骨不好,需要好生養著,可這幾年越養娘娘身子骨越差,這眼瞧著最近連膳食也吃不進去了。”
陸小貓道:“能讓我瞧瞧藥渣嗎?”
“嗯?”德福紅著眼,不解。
“我雖然不懂岐黃之術,可也懂一些藥材,讓我瞧瞧也行。”主要是她看這蕭妃渾身雖然無力麵容也蒼白可瞳仁卻很清澈也不渾濁,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德福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你不知,自從娘娘身子骨不好頭兩年還好,這幾年看我們娘娘怕是以後都不能得寵了,連讓太醫過來瞧瞧都需要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