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小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娘!”
小墨兒和水琳琅急忙衝了進去,卻見蘇硯坐在地上緊緊地摟著馮夫人的身體,馮夫人的嘴角掛著一縷毒血,顯是飲了毒酒,毒發身亡。
小墨兒癱軟在地:“娘——”
“小墨兒!”水琳琅抱著小墨兒的腦袋,眼淚不住地掉了下來。
蘇硯淚眼望了小墨兒一眼:“小墨兒,你快走,不要留在瀲灩山莊。琳琅,快帶小墨兒走呀!”
水琳琅知道馮夫人臨死之前一定對蘇硯交代什麼,想來蘇硯已經知道小墨兒不是蘇老爺的親生骨肉,一場殺身之禍,轉眼即至,水琳琅不敢怠慢,抱起失魂落魄的小墨兒跑了出去。
快馬加鞭,一直奔出蘇州城外。
小墨兒呆呆地反應過來,所有疼痛似乎就在那個時刻被喚醒,放聲大哭:“娘——”
“小墨兒,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難過!”
“娘子,我沒有爹,也沒有娘了!”
“傻瓜,你還有娘子呀!”
小墨兒伏在懷裏,默默地流著眼淚:“怎麼會是這樣,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水琳琅暗暗感歎,這也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這一切都快結束了,並且再也回去不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不用再蹚瀲灩山莊的渾水,換一個嶄新的環境,他們可以從頭開始,從此徹底地遠離瀲灩山莊的爾虞我詐。
忽見一隊兵馬正從浩浩蕩蕩地奔馳而來,為首一人正是水琳琅在楓橋鎮看到的錦衣衛千戶段天涯,身後跟著燕子斜從前的同僚夜孤星,共有兩千餘人。
水琳琅急忙帶著小墨兒馬背躍了下來,躲到一旁的灌木叢中,小墨兒一時心如死灰,這麼多的錦衣衛忽然出現,必定是衝著瀲灩山莊去的。
“娘子,錦衣衛出動了,老祖宗會不會被他們抓走?我要回去找老祖宗去,她年紀那麼大,要是被關到錦衣衛的牢房,她身體受不了的。”
水琳琅將小墨兒摟在懷裏:“相公,咱們現在回不去了。”
“我要去救老祖宗。”
“救不了的,咱們回去隻能送死,就算蘇家不殺我們,瀲灩山莊也會殺我們。”
小墨兒隱忍著哭,他的心有多痛,或許隻有水琳琅能夠明白,瀲灩山莊完全是個沒有情感的地方,付出太多的情感,根本就收不回來。
消息傳來,瀲灩山莊抄家,四百餘人浩浩蕩蕩地押往京城,親自押送的竟是蘇煌和方玥,蘇老爺本來以為方玥是方孝孺的女兒,忠臣之後,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不過是錦衣衛的詭計,方孝孺早就被誅了十族,哪裏會有什麼後人?
錦衣衛早已盯上瀲灩山莊,終究還是朝廷技高一籌。
老祖宗途中染病,沒有撐到京城,就已撒手人寰。
小墨兒躲在金陵郊外的茅屋之中,哭了三天三夜,水琳琅見他如此,也陪著默默地掉眼淚,每天進城打探消息,卻又傳來舒家滿門抄斬,揚州馮紫瀾兵敗的消息。
當今皇上果然雷厲風行,下手又快又狠,整個反對勢力連根拔起,多少朝臣牽連出來,一個也不放過。
她越來越明白,人在政治麵前,多麼渺小。
“娘子,咱們走吧,娘說的沒錯,走的越遠越好!”小墨兒一雙眼睛紅彤彤的,朝著金陵的方向拜了四拜,又朝蘇州的方向拜了四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