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 斜山。

天茗茶樓的說書人正坐在一旁,看著台上一男一女的小年輕忙活著,抿著茶,時不時指導一二。

這是他帶的兩個徒弟,說書人讚許地看著他們。

“相傳,斜山上有一個無惡不作的女魔頭,她沒有名字……”

“眼神不對,”說書老頭兒拍了拍桌子,“在吸引人一點兒。”

男子歎了口氣, 正要重新來一遍,天茗茶樓外卻傳來了一聲叫罵。

“我堂堂蒼劍派二弟子,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一個包子能吃窮了你是吧!”

一名穿著邋裏邋遢、蓬頭垢麵的男人對著一家包子鋪吼著, 吸引了不少圍觀者過來,男人撒了潑似的指著老板鼻子, 老板被罵得有點尷尬。

“我不認識……你就算是二弟子,這吃東西也總得付錢吧……”老板有點為難, 他才到斜山不久,確實沒見過這個二弟子,甚至連蒼劍派這個什麼門派都沒怎麼聽說過。

李昶治啐了一口,繼續罵,也不怕誰把他弄成什麼樣。

自從被遲雲狄廢了武功趕出斜山, 他便成日成夜地這樣苟活著,要顏麵有何用,心中一直怨恨著謝無延, 總想著哪一天再見到她要和她拚命。

人群之外的不遠,也就是天茗茶樓的對麵老位置,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一麵旗上寫著“斜山第一算命小仙”。

一名蒙著麵紗的紅衣小個兒女子撐著頭,默默看著李昶治發瘋,笑得眉眼彎彎。

在她的身後,一個白衣男子站著,麵色清冷,溫和地掃視眼前的一切。

“姑娘,姑娘?”來算命的大哥已經坐不住了,這個姑娘從他坐在這兒開始就一直看著那個撒潑的要飯的,理都不理他。

謝無延沒反應,陸盛推了推她,過了好一會兒謝無延慢慢才回過頭。

“嗯。”她說。

“不好意思啊,”謝無延站了起來,朝李昶治的方向走過去,“今天休息,不算了。”

“嘿,這什麼人啊!”那大哥被晾了這麼大一會兒功夫,陸盛好言解釋了幾句,罵罵咧咧地走了。

冤家路窄,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李昶治估計是沒見著謝無延,但謝無延倒是提前瞅到了他,想過去湊個熱鬧。

正在此時,李昶治卻爆發出了一聲驚人的慘叫,伴隨著的是一個男子的罵聲。

“我操|你娘的大白天叫屁啊!上次沒搞死你當我眼瞎是吧!擱我跟前還囂!”

隨後是各種天花亂墜的罵聲,一句話接一句話,罵人不重樣。

透過人群看過去,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帥氣男子,手上拿了一根棍,應該是方才打了李昶治的,身後跟著的是一個黑衣的女子,神色淩厲,緊緊盯著李昶治。

說書人急得不行,自己的兩個小徒弟又開始鬧事了。

“小齊,小林!你們兩個冷靜點!”

聽見說書老頭的聲音,謝無延立馬就笑了,不用猜都知道。

齊承宇和林逝初。

謝無延笑著退了出來,陸盛在後麵問,看著謝無延衣服一角露出來的玉佩,言語帶笑:“不過去看看嗎?”

“看什麼,”謝無延繼續笑著,“他們兩個現在不是挺開心麼?有事沒事整整李昶治。”

陸盛在謝無延之前先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了,團成一個包袱挎在肩上:“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以前這句話一直都是謝無延問陸盛。

謝無延伸了個懶腰,長長歎了一口氣:“去我們能安安穩穩過幾輩子的地方。”

陽光散落在謝無延的臉上,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陸盛看著謝無延,一如來時的那樣,來來去去,都是他們一起。

平生一遇,於你是刀劍相逢,情不由衷,如今天命在你,便無人能再阻你分毫。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越來越遠,天茗茶樓裏又傳來的隱隱的說書聲。

“後來,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女魔頭是被冤枉的,她救了很多人,從此,和那位白衣俠客,做了一世閑人與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