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曆九十五年三月初十,軒宇殿。
今天是新帝蕭易焱登基的日子,作為蕭易焱的原配妻子,莫淑琪難得有心情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自打八年前在出嫁前因使用摻雜大量石灰粉的劣質胭脂水粉導致毀容後,整整八年,莫淑琪都沒有碰過鏡子。
在毀容前,莫淑琪一直被稱為京城第一美女。瓜子臉,大而有神的眼睛,高鼻梁,再配上一身白皙緊致的皮膚,即使京城很多貴女鄙夷她的的粗俗,也不得不嫉妒地讚聲“美若天仙!”
可如今,銅鏡裏的女人的左臉依舊光滑如昔,右臉卻布滿大大小小十幾個洞坑,好好的一個美女變成了醜陋的陰陽臉。
她細細撫摸著完好的左臉,長長歎了口氣,滿腔悲憤噴湧而出的同時又慶幸自己遇上了蕭易焱。
當年,毀容的她曾萌生死念。是蕭易焱抱著她,一遍一遍承諾不管她變成哪般模樣,他的愛慕之心始終如一,她才有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氣。
恰好此時銅鏡中出現了蕭易焱堅毅的麵容,她驚喜地轉過身,可等看清來人時笑容卻凝結在嘴角。
蕭易焱小心扶著大腹便便的莫淑瑜坐上椅子上,身後還跟著一個低眉順眼端著一壺酒的老太監,原本在殿裏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被蕭易焱無聲斥出宮門。
等宮女太監都走出去後,隨著沉重殿門的一聲關閉,偌大的軒宇殿就隻剩下蕭易焱、莫淑琪、莫淑瑜、老太監四人。
莫淑琪心裏湧起濃濃的不安,明明是陽春四月,殿外春暖花開,她卻背後出了一層冷汗。她按捺下內心的不安,上前挽住蕭易焱,直接忽視了坐在一旁的莫淑瑜,柔聲問:“今天不是陛下的登基儀式嗎?怎麼大早有時間來我這?”
蕭易焱一把拍開她的手,平日裏麵對莫淑琪的笑顏消失得幹幹淨淨,言語裏更是沒了往日裏的溫柔,冷冷地說:“為了送你最後一程,我特意早起一刻鍾。”說話的同時,他遞了一個眼神給跟在身後沉默的老太監。
老太監恭敬地將酒舉到莫淑琪的麵前。
莫淑琪聽到這句話,以為蕭易焱在開玩笑,故作鎮定地說:“什麼最後一程?陛下,你是在開玩笑吧?!我知道你喜愛莫淑瑜,雖然當初不滿你迎娶她進門,後來也確實為難過她幾次。但是隻要她不來惹我,我肯定不會對她做什麼。我不知道我還做了什麼讓您不滿,才說出最後一程這樣絕情的話。您,這是要讓臣妾心碎啊!”
蕭易焱聞言,不發一言,隻是親手將太監手裏毒酒舉到莫淑琪的麵前。
莫淑琪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可是看到蕭易焱堅定冷酷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心裏發寒,她整個人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整個人如同風中柳絮一般抖個不停,眼睛裏似乎含淚,但是卻明亮尖銳如劍。
她緊緊逼視蕭易焱的眼睛,一步走上前逼問,“為什麼?為什麼?是不是莫淑瑜這個賤人又在你麵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是,我確實不喜歡她!天下這麼大,估計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姐姐覬覦自己的丈夫。趁著妹妹懷孕身子不便的時候,直接如同娼婦一樣勾引自己的妹夫上床。妹妹小產,姐姐就挺著個肚子來求姐姐原諒,希望我看在她肚子裏孩子的份上原諒她!我真恨啊!”
“早知道莫淑瑜是如此心機深重,當日我就不該將她接進府中,就應該讓她一輩子呆在尼姑庵裏,這樣才不會有機會出來勾引人家的丈夫!莫淑瑜”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易焱快速地打斷,因為莫淑瑜——她的好姐姐已經在旁邊捂臉哭起來了,“夠了!淑瑜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的人!當時她根本不願意嫁給我,是我強迫她,讓她懷上孩子的,才逼得她不得不嫁給我!你說得再多,隻能更加顯示你是個外表醜陋、心腸惡毒的蛇蠍女人!”
莫淑琪被他說的話直接氣笑了,雙眼被眼前的兩人相擁的場景刺得生疼,似乎隨時就會有炙熱的液體從裏麵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