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頭長發披散在身後,玄色的衣裳上沒有任何的裝飾,手中的長鞭正勒著男孩的脖頸。她日日在此練功,卻從未見過有其他人敢踏足鬼神淵中,可今日竟然有人闖到了這裏來。茂密的叢林中一絲陽光亦透不下來,陰森而可怖。眼前的男孩早已衣裳襤褸,卻仍可看出應該是個武林子弟,那一雙黑瞳中的防備與敵意較之女孩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誰?”男孩的聲音早已因為幹渴而沙啞,聽不出屬於孩童的稚嫩。然而他沒有等到女孩的回答,剛說完這句話,纏在他脖頸上的鞭子忽而收緊,男孩意圖反抗卻因為虛弱昏迷過去。
看著眼前昏倒在地的陌生人,女孩目無表情,直到聽到似乎有人追趕的聲音之後這才用鞭子卷起來這個瘦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帶回到鬼神淵中心殘魂池邊的木屋中。
看到這個眉目與故人有幾分相似的男童,梨淚不是沒有詫異,終究還是沒有躲過這樣的命運嗎?那麼,下一個,是不是該到自己了?看到女孩的鞭子有一圈依然繞在男童的脖子上,梨淚皺了皺眉,“阿玦,把人放開。”
女孩依言把男童放開,默默看了一眼,轉身又回到遇到男孩的那個地方繼續練功。
梨淚看著女孩歎了口氣,這孩子從來到現在隻說過一句話,唯一的一句話,便是初見之時出聲詢問自己“你是梨淚姑姑?”在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之後,這孩子隻默默將一枚令牌給了自己,從此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故人之女,她怎能不照顧?可如今,隻怕在鬼神淵外的三個故人,都已經遇害了吧?這個男孩,大概也是故人之子了。
將男孩抱到房裏,替他清洗了全身,幫傷口上藥後這才拿著方才從他衣服中摸到的兩枚令牌出神。自從城主隕落之後,自己一人獨自守在鬼神淵中,其他三位護法也是各自隱居,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卷入到武林紛爭中,更是落得了這樣的下場。不是沒有想過,卻依然還是不敢相信,主子當初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這是哪裏?”醒來的第一句話,沒有茫然,隻是如同木偶一般機械地問了一句。
梨淚看著男孩,又是一個和阿玦一樣的孩子,看向男孩的目光柔和了下來,“這裏是鬼神淵。”
“你是梨淚姑姑?”
一模一樣的一句話,卻足以讓梨淚的情緒有些失控。麵對這兩個孩子,她實在無法無動於衷。梨淚拭了拭眼角的淚,微微點頭,“是,我是梨淚。阿鳶和冷風,如今在何處?”他們的令牌在這個和他們相似的孩子身上,盡管已經猜到了結局,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句,想要知道有沒有奇跡的發生。
男孩沉默了一下,這才抬頭看向梨淚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爹和我娘,一個月前,死了。他們跟我說,隻有到了鬼神淵,我才能活下來。看來,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