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你一定會受到那些記者關注,為什麼一定要從正門進來,還那麼張揚?”簡夢知道自己這話問得很無理,可是隻要一想到本應該是遺體告別儀式,卻被一群記者搞成了明星秀,她就覺得自己胸口悶得厲害。
陸曜靜靜地看了她幾秒,說道:“後門和側門都有記者駐守,人並不比前門少,正門反而寬敞一些,方便快速入場。”
“你們那麼有能力,就不能趕走那些記者嗎?”其實換做平時,見曜慫的她一般不會說出這些話,但今天的她索性放棄自我,不管不顧地蠻橫問道。
“如果蠻橫趕走他們,明天會出現更多關於鄭秋華的不利新聞。”今天的陸曜也莫名變得格外有耐心,“自殺消息出來時,你別忘了有多少人胡亂猜測。現在的你也不希望他去世後還背負著一些不好的傳聞吧?”
“那你、那你就不能不來麼?反正平時也沒見你們關係有多好。”簡夢說到後麵,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是屬於胡亂發脾氣的範圍了。
這些年來,她努力學會了克製自己的情緒,雖然有時候耿直起來仍會直接懟回去,但絕對不會對人亂發脾氣,因為她知道,沒人會包容她的無理取鬧。可是今天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因為葬禮的騷亂讓她難得一回鬱悶得不行,也許是因為陸曜今天難得特有耐心,今天的她居然覺得自己有了幾分撒嬌一樣的感覺。
撒嬌這詞一出現在自己的腦海,簡夢瞬間嚇了一跳。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在出發前一定是被門夾了,不然怎麼會覺得自己在向一座冰山撒嬌?
然而陸曜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突然慌亂的表情。像是在思索她剛剛問的問題,他望著遠方,沉默了一會兒後,驀地歎了一口氣。下一秒,他下意識地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料到的動作——拍了拍簡夢的頭。
簡夢一愣。陸曜的手放在簡夢的頭上,僵住了。
一陣難以言喻的尷尬後,簡夢輕咳一聲,說道:“那個……”
“你別誤會,我隻是覺得剛才發脾氣的你像隻小狗。”終於反應過來的陸曜迅速收回了手,移開視線補充道,“還是小土狗那種。”
“那個……”
“都說了不要多想,不要腦補我是為了安慰你才拍頭的。”
“你聽我說完好不好……”見陸曜終於不再開口,簡夢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三天沒洗頭了。”
陸曜的手一頓。見這個有著輕微潔癖的人一副瞬間抓狂的模樣,簡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陸曜帶著嫌棄,把手用力在她衣領上蹭了蹭。
“喂喂,你把大衣搭在我身上,蹭你大衣不好麼?這襯衣我剛洗的。”
“就是不想弄髒我的大衣。”
“陸曜,你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簡夢一邊哭笑不得地叫著,一邊躲著他的手。雖然眼前的人冷臉嘴巴毒,但不得不說,在他笨手笨腳的安慰下,她鬱結的心竟然一點一點放鬆開來。
“從來沒人說過我幼稚。”
“好好,是我幼稚,是我幼稚。”簡夢妥協似的後退一步,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見陸曜停下了蹭手的動作,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後說道:“謝謝你。”
陸曜一怔,隨即快速移開了視線,眼中竟有了一絲狼狽。簡夢假裝沒有看見他不自然的表情,轉過了頭,也和他一起並著肩,看著天空。
正午的陽光沐遍整片大地,一切像是變得嶄新起來。
黎凱逸站在不遠處的玻璃門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抓緊了手中的外套後,他抿了抿嘴唇,沉著臉轉身離開。
他剛走了幾步,找了一圈終於尋到他的王星迎了上來,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的祖宗勒,你快把外套穿上吧,昨天你去拍雜誌外景就有點感冒了,今天別真加重了,你明天還得去劇組拍《赤龍傳》啊。”
黎凱逸將外套扔到王星懷裏,說道:“把車開到後門。”
王星費力地從衣服裏探出頭:“可是後門也有記者。”
“你難道不會想辦法讓他們看不到我嗎?”冷冷地扔下了這句話,他徑直邁腿向著後門走去。王星隻覺得這位祖宗今天的脾氣比往日都大,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抱著衣服,跟在他的身後,迅速開始聯係司機。
黎凱逸又走了幾步,在拐角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茉兒靠著牆,正在低頭玩手機。聽到腳步聲,見了他後,驀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像是等了他許久。她說道:“要回去了嗎?”
“嗯。”
“介不介意送我一程?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個餐廳,我很喜歡。”白茉兒撩了撩頭發,笑得格外嫵媚。
“介意。”黎凱逸掃了她一眼,徑直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白茉兒撩頭發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跟在身後的王星看得心驚膽戰。看來他家這祖宗今天是真的心情很不好,不然按照往常的套路,祖宗早就來者不拒了,更何況還是白茉兒這樣的大美人。所以剛才的他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