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婷在白紙上記錄下這句話,正楷字端端正正的排著隊,她笑得甜甜的,撲飛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閃爍著解密的光芒,淡淡的梨渦證明著女孩的愉快。
時間的確是令人無奈的,比如說,眼一閉一天就過去了,明明昨天的知識都沒有搞清楚,今天就又有一堆知識來報道。不過那對她沒有壓力。不是因為成績好天賦高,而是她有一個錢多到沒處花的父親。的確是錢多到沒處花,情婦都包養了幾個。李柔婷的眼睛染上了一層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耶?你買到那本死神的周邊了?借我好不好,我昨天去的時候他說賣沒了,我好失望的,呐呐,你最好了,借我嘛。”幾個人肩並肩的走進教室,將地板踩得濕淋淋的。經過李柔婷時連招呼都不打,李柔婷像是習慣了一樣拿書遮住臉,一瞬間存在感連教室裏經常會被忘記澆水的盆栽還薄弱。
她將頭稍稍一歪,窗邊的窗簾掛在一旁,看得到一絲一縷的雨絲在蔓延,旋轉,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連心髒都開始加速,李柔婷轉回視線。在看下去,恐怕她會忍不住出去欣賞雨景,在這種天氣在外麵待久了容易感冒,她不想添麻煩,不是擔心,是厭惡見到自己的父親。
手指拂過夾在書本上的植物標本,李柔婷享受的眯了眯眼,比起虛偽做作的交際,她更喜歡像現在一樣,自己一個人,不會受別人的影響,感受著這個世界。
像這樣,就夠了…
白皙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像是在肯定些什麼。
周圍的人怒嗔笑懼,那一句句話闖過鼓膜爬進她的身體,在她心髒前敲擊著,像是在質問:真的夠了嗎?
半掩著的門被一陣強風一撞,吱嘎吱嘎響的撞上門柱,餘風卻還不滿足,它張開大嘴,猙獰的吞食著周圍的一係列輕物質。前麵兩排座位上的書本文具無一逃出魔掌,稀稀拉拉的掉在地上。李柔婷伸手想要抓住在空中律動的標本,冷空氣卻又向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依舊維持著伸手抓東西的姿勢,看著標本落地,撿書本的同學一腳踩上去,標本在一聲哀號之後粉身碎骨…
好冷——也許是她的反射弧太長,在冷風癲狂過去後才體驗到那種割裂皮膚將寒冷扔進去再拿針縫起來的鮮狽。
白雲慘淡,柳敗花開,轉眼時間敗逝。
李柔婷摘下眼鏡,低垂著眉眼,站在隊伍的最後端。浩浩蕩蕩的隊伍像一條張牙舞爪的龍,搖搖擺擺樣子好不狼狽。
“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李柔婷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喧鬧的集體活動,不,應該說她任何集體活動也不喜歡,這和她不喜歡父親一樣,不需要理由。
想到來之前嘮嘮叨叨的管家,李柔婷的心情越發的煩躁,扯扯背包帶,她認命的去追在前頭的隊伍。
畢業活動是到海邊三日遊,雖然同樣要交錢但對於經曆過中考這樣重大難關的畢業班來說,那就是——咱老百姓今兒個高興,去。所以在眾學生的起義,啊呸呸呸,是在眾學生的讚許之下,幾輛大巴開到了學校門口,校長和一幹領導將學生打包扔上大巴,就回去和旅遊社的人談分紅了…咳咳,辦公了。
對此,一幹學生豪不知情,他們個個摩拳擦掌大有在這幾天揮霍完青春的架勢,於是,便不由得有了人數浩浩湯湯,紀律湊湊合合,心情嘎嘎嘎嘎的隊伍了。
盡管來的時候不情不願的,但在看到海的那一刻,不可否認,李柔婷她被打動了,不比在電視影碟上所聞所見,她真真實實的感覺到大海浩瀚的胸懷,它歡呼著歡迎他們的到來,又憤怒著這些人類奪走她珍愛的孩子——無數的魚類貝類。在一望無際的海平麵上,海天交錯著,太陽光經過折射,將海染成蔚藍色,美而淡雅。
她突然很想脫掉著束縛著自己的鞋子,在沙灘上瘋跑,不需要顧忌身份,很想像小時候一樣,獨有的特權維護著她那顆純潔的心和無與倫比的天真。自嘲的笑了笑。可惜了…她早已不是那個做錯事會被人護著的小女孩,那個會竭盡全力護她的人也離她而去了。
海也沒心情繼續看下去了,她拿著自己的全部行李——背包,向著預訂好的酒店走去。
夕陽西下,將海渲染成蕭瑟的橙韻,遊客們個個陶醉在大自然賦予的美景中,一發不可收拾,女孩背個背包反向離開在海灘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別人影響不了她,她也不去參與別人的世界,帶著她小小的世界毅然離開,絲絲秀發在空中劃出一條條弧線,決然的意味濃重。
沈米傑整理好行李,將吃的東西拿出來放在供遊客休息的桌上,抬起頭看見的就是這副光景。他蹙了蹙眉,這個女孩他並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但這個存在感這種東西他還是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