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哼了一聲，沒有反應。
顧離川煩躁的在屋子裏踱步，末了又走到她身前冷聲道：“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當真就舍得？你連他們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不想讓他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永遠的離開嗎？”
林寒閃了閃眸光，緊抿著嘴角，眼底閃過一絲不舍。
說到底，那都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在她肚子裏生存成長的小生命，她真的忍心不讓他活著嗎？
“你要當那種狠心的媽媽，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嗎？”顧離川彎腰，勾起林寒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林寒見到他眼中的暴戾，和說到孩子時，那股疼惜，斂了斂神，有些不自在的掙開他。
“他這麼小，什麼都不會知道，他會去天堂，他會比生下來還要幸福。”林寒冷硬的開口，低垂著眼眸辨不清情緒。
但心底那根繃得緊緊的弦，到底是有些鬆動了。
顧離川聽她說出這種話，有些憤恨的踢了下茶幾，憤怒的將拳頭砸在沙發靠背上，圈著林寒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林寒，你有沒有想過他長什麼樣子，如果她是個女孩，會不會跟她媽媽一樣漂亮聰慧，如果他是男孩，有沒有你的魄力和膽識？你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很高興被你生下來，你把他養大，他叫你媽媽，你舍得嗎？”
林寒下意識的伸手摸著肚子，雖然現在還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是，每一次有孕期反應，她都會想到這一定是小家夥在跟自己開玩笑。
每一次她想到肚子裏的小家夥，臉上就會露出柔和的神情，也許她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其實多麼的像一個等待寶貝降生的母親。
林寒閉了閉眼睛，低聲道：“這件事”
“這件事，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林寒，你也知道的，孩子是無辜的，我們做錯了事情為什麼要孩子來承擔？他們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不是嗎？”
顧離川的聲音難得的溫和，甚至和對蘇婉柔時不同，不是那樣近乎寵溺的溫和，而是很淡的，林寒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但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動搖了。
原本堅定的決心，被他三言兩語給說服了。
她舍不得，怎麼可能舍得，就像顧離川說的那樣，她何嚐沒有想過！
林寒看了顧離川一眼，淡聲道：“你先把手拿開。”
顧離川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還是拿開了手，林寒隨後起身，又係起圍裙走向廚房。
顧離川鎖著眉頭跟過去：“你這是什麼意思，到底生不生啊？”
林寒瞥了他一眼，拿出青菜準備清洗，顧離川一把搶過來放到盆裏，將林寒按住，林寒皺了下眉，他又見狀鬆開了一些：“我在問你，你到底要不要生?”
“我隻答應你，暫時會留下。”說完話，林寒推開顧離川，轉身又去洗菜。
顧離川終於聽到滿意的答案，這顆懸著的心才漸漸落了回去，看著她忙活，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投射在她的身上。
柔和，美好，安靜。
他竟然也會在林寒的身上發現這樣三個美好的詞語。
他斂神剛要上前幫林寒，林寒卻突然凜然沉聲下了逐客令：“你心滿意足了，就可以走了吧，我今天看你看的時間太長，胃裏很不舒服。”
什麼叫看他看的胃不舒服！
顧離川牽動了唇角道：“你那是孕期反應，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做一個係統的檢查。”
林寒揚了下眉腳，拿著菜刀回身：“管它是不是孕期反應，我都不想看見你，現在就給我離開。”
顧離川還要說什麼，林寒卻捂著嘴巴突然幹嘔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急匆匆的走向洗手間，又吐了一次。
顧離川拿著毛巾過去，想要照顧，林寒卻抬起手阻止他，悶聲道：“我叫你走，你還不走，真的想讓我一直吐嗎？”
最後顧離川隻能離開，他昨晚已經查過一些資料，知道孕婦最容易情緒激動，他不敢再強硬的做什麼，生怕林寒一個不高興，說一句我不生了。
那他豈不是又沒轍了。
顧離川一走，林寒就覺得放鬆了一些，方才他咄咄逼人的叫她心軟，她答應了留下孩子，但轉頭想到季祁，心裏和胃裏就一起翻湧。
哪裏都不好受。
如果季祁知道她打算留下孩子，也許他們之間，真的就一丁點的可能都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