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這麼長時間,給小六的解釋顯得我太過正氣凜然。我說看到有人偷東西,然後追了小偷,再然後被捅了幾刀。

不管這瞎話編的有多麼不像樣,我說的時候可能太過聲情並茂,小六信了。

再然後是預料之中的休學,對學校和家裏的說辭都是一樣的,我患了了神經衰弱。事實上,我確實是有這種病,隻不過現在隻是搬一部分出來給別人看,當個幌子,至於被掩埋的真相,我不敢說出來,也許是因為怕他們受傷害,也許是為了我自己,不想成為千夫所指。

趙弈侖每天把椅子拉到我認為的沒有那麼膈應的距離講著蹩腳的笑話,有一天甚至還捧了一大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木槿花,倒沒有插在花瓶裏,學著網上的教程做書簽。

“我看這個葉雕好像不錯,你試著往上畫一個輪廓出來,我把它刻出來。到時候晾幹做書簽。”

“你不是學過厚塗嗎,看看這張畫的怎麼樣?”

“我發現一個特別好玩的笑話,就是說你在辦公室裏的錢包,手機,房產證放上一個月可能也丟不了,但是放一根筆,十秒鍾之內不能離開視線,不然一眨眼就被人拿走了。還有一個還有這個,有個女孩子戀愛了,然後她跟她男朋友見麵……”

沒有那麼好笑,他笑地前仰後合,捧著的書也時不時地掉在地上,雖然我的反應太過平淡,他也不氣餒,再看到下一個可以讓人笑得忘乎所以的段子的時候,又跑來講給我聽。

我喜歡他笑的樣子,每次看到的時候都心如刀絞。我仔細想過,即使我們能夠把這段關係維持下去,可如果我是他的話,還是會有芥蒂。即使他說沒有關係,他不在意,可我做不到,我不信他,我不是他,我沒辦法靠揣測他的想法和他呆在一起,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或許我現在是卑劣的,所有別人對我的好在我眼裏都無可避免的地成了揮之不去的惡。我處在這樣的臨界點上,一次一次地漂浮不定著。最終的選擇依舊是把自己鎖在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那樣的地方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他沒有必要進來。

他那麼好,他不屬於我這樣的人。如果我從一開始能意識到就好了……是啊,他那麼好。

入夜,沒再看他熟睡的臉,關上門,一個人去了機場。

昨天才告訴我爸我的那套說辭,今天就可以見到他,可我等不及了,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真的想家了。以前,最討厭回家,我不喜歡總是在麻將桌上談論著別人的家長裏短的繼母,也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孤傲的姐姐,更不喜歡每次總是能找到理由訓我的爸爸和哥哥。

可我沒有地方去了。隻能回去。我也知道,當初對待他們的,不叫厭惡。隻是我們沒有找到讓對方能互相理解的方式相處而已。

我爸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是個普通的打工族,也有自己的小愛好,他喜歡各種古董,揚言不是要養我和我哥,他也不至於一件像樣的藏品都拿不出手,到頭來隻有被別人笑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