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82 Skyline(2 / 2)

“爸爸”我鮮少這樣喊他,從來都是一個字。他聽到之後也是一愣。

“你相信從一而終嗎?”

“信過,估計沒人願意離婚。”

我驚訝地張開嘴,吸了一大口濁氣,嗆的有點兒說不出話來。第一次,跟我爸討論跟現實生活沒有什麼太大關聯的話題,他沒有跟我說:“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諸如此類的話。

“你媽是從外地來的,跟你一樣是個路癡,不管怎麼樣就記得怎麼到這裏,我怕她想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試著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一點,哪怕是一點不舍也好,但是沒有。他回我的,隻是釋然一笑。

說著,他又遞過來一本大字典,那本字典上居然還奇葩的縫著線,好像當初我因為這本字典還挨打來著。

我會回他以笑容,卻不能真的釋然。我也曾幻想過,如果趙弈侖回來的話,我是不是可以接著相信從一而終。

可惜沒有。陪伴的我,或者說被我消磨掉的,隻有這不長不短的五年。這五年裏,沒有他。這五年,也總給我以後都不會有他的錯覺。

爸站起來,他拍拍我身上的灰,問:“相親安排上了?”

“安排好了,就再過三個月,那人從部隊裏回來。他請的是婚假,合適的話我們就登記去。”

“嗯,那就好,我就說當兵的靠得住。收拾收拾,我等中介過來。”

我深呼一口氣,腦袋裏轉的隻有三個字,趙弈侖。我已經很久沒有寫過他的名字了,拿起一旁的簽字筆,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他的名字。

一筆一劃,還是那麼熟練。我期盼著連僅剩的這點都能忘得一幹二淨,可惜不能如意。要是從來沒有學過這三個字怎麼寫就好了。

你看,我一麵質疑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從一而終,一麵又在謀劃著關於自己的人生。我沒辦法忘掉他,但我得繼續生活。去經曆在這個社會生存的人應該經曆的事情。

盯著他的名字發了會兒呆,索性扔掉筆,繼續吹著空氣裏的灰塵。

他長什麼樣子來著?隻記得很白,很高,其他的……想了無數遍,記不起來。

我爸在外麵和中介談價格,我聽到他在笑,笑的很大聲。

如果二十九歲剛結婚的他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他還會選擇我媽嗎?

嘈雜聲中,我斜靠在牆上,欣賞著五歲時在牆上的塗鴉。那個像小人一樣的東西我記得當時是一筆畫下來的,五歲那年以這幅畫引以為傲了好一陣子。

趙弈侖第一次跟我提林唯笙的名字,也是因為畫。他總說我沒怎麼學過,但畫的很好。我時常跟他抱怨,正是因為沒學過,所以才一直模仿著別人,找不到自己的風格。

當時沒想過這話會一語成戳,不光是畫上,連我在他眼裏,都像是在盡力地模仿著某個人。

我在他的眼裏,從來沒有看到過我自己,至少他跟我提林唯笙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