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啊,”王永梅歎一口氣,微微紅了眼眶,“這些年,你辛苦了。我自己知道我的身子骨,怕是撐不了幾天了,我過世後,一切從簡,也不要什麼儀式了,把我火化了,葬在你阿爸邊上。這是我自己的命數,我也想著早點去見你阿爸。你跟孟先生在一起,我很放心。”

鄒沫轉過身跑出病房,在空曠的走廊盡頭,順著牆滑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嶺城的河燈節,在進入孟冬的第三個星期。

孟庭之彼時恰好在國外出差。

鄒沫給他發去一張她和她阿媽.的合照。

不久,手機便響起來。

鄒沫坐在醫院的天台上,和他視頻通話。

“看來這段時間,你和你阿媽相處得不錯。”他眉目英俊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身後是擁擠的愛爾蘭街頭。

她這邊是星河燦爛,他那邊卻仍是白晝。

她與他,隔了八個時區。

“是呀。”她答。

“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的天台上,我阿媽睡得早,我便出來了。正準備在這兒坐一會兒就回酒店休息。”鄒沫說。

“不去河燈節了?”他輕笑一聲問。

“現在八點多了,正是熱鬧的時候,可是我的男朋友卻沒來,我一個人去好沒意思。”她撇撇嘴表示不滿。

“實在對不起,孟太太,小的來攢日後咱們老兩口的保姆錢,實在不得不拚命。”他耐心地解釋。

“你還說呢,你上次還說你會陪我放的!攢什麼保姆錢,以你孟總的身家還需要攢那點兒保姆錢?”鄒沫指控他。

“乖,這次這個實在是推不掉,我下次陪你過好不好?”他聲音低沉而醇厚。

“下次就要明年了。”鄒沫抗議。

“明年就明年。明年這個時候,我就陪著你了,哪兒都不去,跟個牛皮糖一樣黏著你,好不好?”他溫言軟語地哄著。

鄒沫被他逗笑,咯咯地笑起來。

“你白天照顧你阿媽,還要處理公司項目的文件和事情,會不會忙不過來?”他關心她,實在舍不得她這麼累。

“還好了,幸好不是前期的項目策劃,現在項目竣工,我們隻要統計些數據,及時和工程師溝通就好。項目督工現場的這些活兒,Estelle都幫我攬了,我能輕鬆點,不用到公司去,就是處理些email,已經是萬幸了。累點也沒關係,至少覺得充實。好在孟氏對我寬宏大量,沒在時斐我上司麵前參我一本,小女子在此謝過孟總。”

“怎麼謝?口頭上謝,未免誠意不足。”他故意說。

“那要如何?”

“不如以身相許?”他提議。

“好呀,那你這會兒倒是回來呀。”她說著,眼裏有皎潔的月光。

視頻那頭,有人喚他,又是公事,他是忙裏抽空與她視頻的。

“你忙去吧。”鄒沫善解人意地說。

“那就這樣了,你回去注意安全。早點休息。公司項目的事情如果太累了,就交給羅懋藍他們,他們是信得過的。”

“好。再見。”她神色溫柔地和他道別。

“再見。”

收了手機,鄒沫望著滿天的繁星默默出神。

“男朋友?”奶聲奶氣的童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