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沫將將醒來時,時間已過八點半,是被肚子裏的饞蟲叫醒的。
身上蓋著的毛毯有淡淡的須後水味道,溫暖的、充滿安全感的、孟庭之的味道。
孟庭之此時正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慵懶地翻看著財經雜誌,他有一雙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翻動書頁時,指尖輕輕一挑,神情專注,優雅又淡漠。
“咕咕——”夜晚太靜謐,讓鄒沫的肚子叫聲特別明顯。將毛毯覆在臉上,她此時真的想挖個坑把自埋了。
孟庭之視線從雜誌上轉移到餓到肚子咕咕叫的某人身上,小毯子蒙住頭臉,正作鴕鳥狀。
“醒了?”
某鴕鳥點點頭。
“那吃飯吧。”孟庭之好整以暇地說。
鄒沫坐在餐桌前,看孟庭之從廚房裏端出一大盤的小籠包,香味四溢,晶瑩剔透的麵皮,隱約可以看見裏麵飽/滿的肉餡,鄒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想吃?”孟庭之看著她,黑眸盯著她。
“嗯。”鄒沫乖巧地點點頭。
“想吃可以。”他將手放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輕敲著,這是他與人談判的習慣性動作。
鄒沫心中警鈴大作。
“想吃的話,就回答我幾個問題。回答完了,這一整盤都是你的。”
“什麼問題?”鄒沫看著那一盤晶瑩剔透的小籠包又咽了咽口水,遲疑地問。
“第一,為什麼我去蘇黎世找你,你要騙我你和程青書的關係?在此之前,我認為我們的關係還算良好。第二,你當時的腳傷怎麼來的?為什麼程青書恰好就在你的公寓,而且我在你的公寓樓下待了一整晚,他一整晚都沒下來。第三,你一邊說愛我想我,一邊又莫名其妙地躲我甚至在蘇黎世那晚你哭著喊著讓我離開你,是為什麼?”孟庭之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著,讓鄒沫幾乎覺得無所遁形。
“我可以不答嗎?”
“可以,那你就餓著肚子回去吧。”孟庭之神情愜意地往後一靠,氣定神閑地看了看表,“順便提醒一下,我這裏是別墅區,平時人煙就少,也很少有餐館,況且這個時段,不好打車。”
“你怎麼這樣?”鄒沫氣結,恨恨地說。她早該想到的,他這人談判起來,向來沒臉沒皮。
“快答吧,菜都快涼了。”孟庭之泰然自若地說。
“因為陳榷。”鄒沫咬了咬嘴唇,終於開口,“那天在蘇黎世的公寓,我問過你的,是不是把我當成陳榷的替身。你也說了,一開始,你確實是因為我長得像陳榷才資助我。孟庭之,我,我雖然知道我沒有資格指責你,因為你資助我,你給了我一切,這些我都應該感恩涕零,但是我不想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像陳榷,我不希望你愛我是因為你從我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太愛你了,我太貪心了,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
半晌,孟庭之緩緩開口,黑眸陰沉,“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騙我你和程青書的關係,借此讓我離開你?”
“與其讓我們每天生活在陳榷的陰影下,不如分開更好。陳榷這件事就像一根倒刺,直直地插在我心裏,我很痛苦,我每次想愛你,想靠近的你的時候,這根刺就會隱隱作痛。我沒有辦法。庭之,我沒有辦法。”鄒沫說著,眼眸蒙上一層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