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從前光景,程青書也笑起來,“後來,老崔還時常問我怎麼不帶你去吃飯了,追到你了沒有。哦,對了,老崔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店主。”
“記得呀,我還記得他臉上的那道傷疤。看起來像是個有故事的人。”鄒沫說。
“確實有故事。”程青書喝一口湯,神情變得凝重,繼續說,“他妻子是新加坡人,和我母親一樣,也是新加坡人。”
鄒沫很少見過這樣的程青書,平日裏充滿痞氣的藍色眸子裏如今平靜得如同一潭湖,神色寂寂。
“老崔從前是個到新加坡打工的窮小子,碰到了他的妻子。在他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他的妻子不顧眾人反對嫁給了他。剛結婚的時候,他甚至連一場蜜月旅行的費用都承擔不起。這是他的一個遺憾,他一直想盡力彌補這個遺憾,給他的妻子過上好的生活,給他的妻子一次完美的蜜月之行。他拚命賺錢,存下來的錢終於夠支付一場蜜月旅行了,他就帶著他的妻子,打算去洛杉磯好好遊玩。那時候他們已經結婚很久了,他的妻子很高興。他們還像新婚時那樣甜蜜。”程青書頓了頓,語氣蒼涼,繼續說,“後來飛機失事了,他活了下來,他的妻子去世了。”
“包括我的母親,當時也在那架飛機上罹難。我是在處理我母親的後世時認識的老崔,他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我們都失去了至親至愛。”程青書說著,突然捂住了臉。
這個向來陽光的大男孩,在鄒沫麵前,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麵。
鄒沫不再言語,抬頭看著窗外竹林掩映,思緒飄得很遠,眼眶泛酸。
良久,程青書才緩過來,仍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笑著說:“不好意思,剛才失態了。”
“沒事,我理解。”鄒沫重複道,“我理解你,青書,我理解你。”
“鄒沫,謝謝你。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很幸運。”程青書看著她認真地說。
“一輩子的好朋友。”鄒沫舉起杯子。
“一輩子的好朋友。”程青書笑笑,舉起杯子,與她碰杯。
“說實話的,鄒沫,我的野心不止於和你做好朋友,可惜你看不上我。”程青書嬉皮笑臉的痞勁兒又上來了。
鄒沫白他一眼,“你又來這套了是不是?”
“我魅力這麼足,長得帥又多金,標準的邪魅狂狷,你怎麼眼裏隻有那個老男人。”程青書搖著頭一臉痛心疾首。
鄒沫聞言,不小心又嗆到了。
“你說誰老男人呢?”
“孟庭之啊,還能有誰。”
“他,他也不算老。”鄒沫憋著笑為他辯解,想象著倘若孟庭之聽到這話,麵色鐵青的樣子,就想要笑,“對了,說說你吧,這次打算在中國待多久?”
“不待很久,我明天打算去我母親的故鄉看看,她雖然是新加坡籍,但她出生在中國,我的外公外婆都是中國人。小時候,我母親就常常告訴我,她的故鄉有多美。我一直很想來看看。”
“你母親的故鄉在哪?”
“春城。”
“春城”鄒沫低聲重複,“四季如春,是個好地方。”
“然後呢?就回蘇黎世嗎?”鄒沫抬眸看他。
“我哪敢回蘇黎世,我父親最近滿世界地抓我,想要我回去在他身邊好好學管理,我一見那些東西就煩。人生苦短,何必難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