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意味不明的一笑:“三個條件?你知道什麼了不得的掌故,張口就要換三個條件?”
明壽公主咬咬牙,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皇上可是一言九鼎,雖然明壽公主打小就對這個抱來的冒牌貨看不上,可是這麼些年下來,明壽公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話行事,確實與先帝大不相同,最起碼朝中最刺頭不忿的禦史日夜緊盯著也挑不出他什麼毛病來,更沒有朝令夕改言而無信過。
明壽公主瞥了一眼謝寧,心中滿滿都是惡念。
聽聞了這樣的隱秘,也不知道這謝婕妤還能不能見著明兒一早的太陽了。
“皇上就不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誰嗎?”
這件事她與皇上心知肚明,連太後都不知道。太後還一直覺得把這個假兒子瞞得很好,與聞此事的人都被她一裹齊的滅了口,可她唯獨沒想到明壽公主還在皇上幼時就曾經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外頭來的野種”,這真是百密一疏,太後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如此愚蠢,幹出自毀長城的事。等皇上年紀漸長要開蒙讀書了,明壽公主也恐他記事了會把話學給太後,自此才不再背地裏亂說。
可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後自己行事偏心到胳肢窩去了,對女兒與對兒子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再加上皇上的相貌說有幾分肖似先帝,餘下幾分卻與太後一家子毫不相像。宮中多年就隱約有傳言,連宗正寺掌管皇室玉碟名譜的那一撥人也都心中有數。太後生產前後忙活張羅伺候的人一個活口沒留下,這還不夠人浮想連翩的?
宗正寺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但好歹太後這也是弄了一個皇上的親生兒子來冒頂,不是隨便尋了一個什麼外路的孩子來混淆皇室血脈,否則李家皇室也絕不會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寧眉頭一跳,聽到生母二字,又看到明壽公主那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哪怕她沒有這些人心裏的彎彎繞繞多,也能察覺到這事兒的份量。
可是明壽公主料錯了一點,這件事謝寧早就已經知道了,還是皇上親口告訴她的。現在明壽公主就是當著她的麵把天說破個窟窿,也傷著謝寧分毫。
皇上淡淡的說:“隻這一樁事?就想換朕三個條件?”
明壽公主想不到自己拋出去的大香餌皇上居然不吃,一時間心中也沒有原先那麼篤定了。她知道皇上在查過去的事情,隻是已經隔了三十來年了,當年的人證和物證都已經隨時光湮滅,想查出他生母的線索千難萬難。
明壽公主最有力的籌碼就是這個,其他的她原以為可以留做底牌,現在也不得不被逼著往外掏。
“當年惪王作亂,他怎麼那麼準確的預料到皇上的行程動靜,怎麼在皇上的重重圍捕中一再脫逃的?難道皇上就不想知道,宮中是不是還億殘留著惪王亂黨?那些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皇上不怕再變生肘腋?”
言下之意她可以向皇上供出惪王亂黨?
要不是時機地點都不對,謝寧簡直能笑出來。
明壽公主自己也是謀逆罪臣,還要反過來揭發別人謀逆的罪狀,這難道不是一件極為荒唐可笑的事嗎?
當然這不表示明壽公主突然幡然悔悟生出了滿腔忠君愛國之心,她不過是想踩著別人好把自己從渾水中拉扯出來。
明壽公主不是怕死,連惪王皇上都沒殺,她一個女子,還是皇上的胞姐,甭管姐弟倆親不親,皇上要是殺她那就是不仁不義,罔顧手足之情,宗正寺的人也不會坐視旁觀的。
可她絕對不想如惪王那樣發往皇陵幽閉終生,惪王過的那是什麼日子?每天看守打掃勞作不休,晚上還得一遍又一遍的抄寫悔罪折子和佛經,聽說剛四十出頭的人看著已經象八十老叟了,那是生不如死啊。可天下人還得稱頌皇上仁德,這一套把戲明壽公主再清楚不過了。
她的去處無非兩個,一是皇陵,二是庵堂。
哪個她都不想去。
可這個在明壽看來皇上同樣無法拒絕的條件拋出來,皇上依舊不為所動,連謝婕妤都本本分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的,不象是來抖威風,倒象是在肚裏默經禮佛一樣。
皇上不會是詐她吧?
明壽公主暗裏盤算。她要真傻的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抖出去,換來的一切並不如她所願,那她豈不是吃了大虧。
她原本其實也就隻預備說這兩件事,料想已經足夠在皇上這裏討得她要的寬赦。
皇上站了起來:“若你沒有旁的話要說,那麼朕可要回去了。”
明壽公主一急,衝口而出:“皇上留步!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對皇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