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在漫天的白雪中,猝不及防地結束了。雪還未融完,殘酷的期末考便如期而至。
宿舍裏,除了涼伊,其餘三人急得晚上點燈熬油,一個睡得比一個晚。但論早,還是拚不過涼伊。隻不過六點,她就端正坐在了教室裏,認真過了一遍教材,不確定的悉數抄在了桌子上。
可她不知,這一胡鬧,毀了她這一生。
如同往常,監考老師檢查了身份證、學生證,核對了信息,便開始下發試卷。拿到卷子,涼伊快速翻到了最後一麵,低頭笑了,猜到了一個二十分的論述題,而答案就在桌子上,離她不過一個低頭的距離。整個考場共三十個考生,蛇形編排,共四排,隻安排了兩個老師監考,一前一後,都站在了正中間,而涼伊坐在了最左邊倒數第三的位子,算是隱蔽。
裝模作樣做了選擇題後,她就開始做最後一題。原先抄的挺好,她將卷子放在下巴下,挪一點抄一點,整個身子趴在了試卷上,造成了很好的視野盲區。抄到最後,不得不直起身來,這一直,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一扭頭,就看見教導主任一臉微笑地看著她,她急忙將試卷拉了上來,這一動作,十足出賣了她。
考試尚未結束,就被請出了考場。
她學習不好也不差,但任職文學社社長,小有名氣,學校領導都認識,而眼前的教導主任更是熟客,每次校報終審,都是由他來做的。
涼伊雙手扣在一起,虎牙緊緊掐著,自始至終不敢抬頭。
“你說說你!為了一場考試,你值得嗎?涼伊啊,咱們學校你不是不知道,抓到作弊,就拿不到學位證了。那你四年,奔個什麼!”教導主任狠狠叩了桌麵一下,厲聲說道。
涼伊自然知道作弊是頭等大罪,卻不曾想一向好說話的教導主任會氣成這樣。直覺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始終低著頭,試想著千萬種結果,哪一種,會容易接受一些。可不曾想過,哪一種,她都無法接受。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高跟鞋敲擊木地板的聲音,聽來駭人,她微微抬眼,便見到了陸雨柔。眼皮跳了跳,她笑了。
“伊伊,這是怎麼了?聽說你有事,我就急忙趕過來了。”陸雨柔上前幾步,欲拉過她的手,卻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過,生疏得可怕。陸雨柔見狀,爽朗地笑笑,轉了身,同教導主任說道:“這孩子犯什麼錯了?嚴不嚴重?你看,我們平時不太注重孩子,出了這事,還是道聽途說來的。碰巧聽到有同學談論,就急忙趕來了。”
“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最近學校在嚴抓管理,可能會拿此事做些文章。”教導主任推了推眼鏡,有些可惜地看向涼伊。
涼伊淡淡看向陸雨柔,她臉上的擔憂是真的,可陌生也是真的。母親用過一句話形容她——冬天的蛇,觸碰不得。
她心驚,覺得自己是可憐的農夫,被這蛇盯上了。
“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需要什麼盡管說。”
“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
陸雨柔見他躲閃的目光,猜到了幾分,冷冷笑了幾聲,“莫不是陳源舊事,還有人記著?”
教導主任默認,莞爾,看向了涼伊,說:“這事,你得求人。而這人,你記住了,何中天。”
涼伊自小性子強,從不服輸,闖過的禍大大小小,都是許雲煙給她收的攤。而今,孤身一人,舉目無親,還被人饒了這麼大的彎子,竟覺得可悲可笑。
不過,一個大學罷了。
大三的上學期,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一班涼伊因作弊影響惡劣,且頂撞師長,目無章法,經學校研究,做出開除該生學籍的處分,且三年內不得以任何身份進入學校。
沸沸揚揚的雪停了,而人,也終究該走了。
有人說她,自命清高,有人說她,可憐兮兮,路人看戲,怎知戲中人。
她以為這就足夠,卻不知更大的風浪襲來,髒了她一身白裙。
思煙被綁架,媒體爆出的錄音中,是陸雨柔苦苦哀求於她,而她還是讓人玷汙了女孩。
寥寥數語,幾句慘叫,成了事實。
她靜靜等著,等著他們的後招。
幾日後,媒體爆出,當年許雲煙利用閨蜜陸雨柔,將其表哥何中天**,生了龍鳳胎,換走何家幾近大半財產,何母氣急,幾月後,離世。而許雲煙攜帶巨款,帶了女兒,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