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突然水漬暈開,溫寒突然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摸去。
似乎,有什麼濕濕的東西從臉上滑下。
他流淚了?不可能,從記事起,他就從未哭過。
冷血冷心的人,怎會和這丫頭一樣,動不動就落淚?
是不是,因為極愛極愛一個人,所以才會流淚?
才會心痛如斯?——
淩天清這一路寡言少語,每天抱著一本書看,也不知道那本書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馬車一路不停,一連坐了五六天,她也有點受不了,開始昏昏沉沉沒日沒夜的睡覺。
“你的手好冷……”
“不要把我送走……”
“淩謹遇會讓我下地獄……”
“溫寒,求你留下我……”
淩天清猛然從噩夢中驚醒。
眼看離王城越來越近,她的心縮的也越來越緊。
淩謹遇準備了什麼樣的地獄給她呢?
淩天清不知道。
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她越來越不踏實,本調整好的良好心態,也變得越來越糟糕。
正想著,前麵突然一陣躁動。
“保護娘娘!”
隻聽淩雪低低喝道。
嘖,每次都要遇到攔路打劫的,這裏的治安環境也真是夠差。
不過……這次不是普通的打劫。
聽外麵亂成一團的聲音,顯然對方比軍隊實力還要雄厚。
莫不是溫寒又反悔了,現在就派人來劫?
不,不可能……
溫寒當時讓她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讓淩謹遇愛上自己,就是已經準備犧牲她了吧?
那時候,溫寒也察覺到淩謹遇有所防備,不能硬攻,所以利用她,拿到諸侯國……
所以,溫寒一定會送她回來的,他不會讓自己辛辛苦苦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隻是,這其中……他們都隱瞞著自己……
“淩雪……”淩天清聽著外麵聲音持久不斷,覺得不太對勁,掀開馬車門簾,正要說話,卻見淩雪大半身都被鮮血染紅。
他居然也受傷了。
果然來的人非同尋常,
“娘娘,失禮了。”淩雪見淩天清探出身,當即伸手將她撈過來,一揮劍,抱著她就落在馬背上,他要先帶她逃出去。
“中埋伏了?”淩天清倒是很冷靜,看著血肉橫飛的也習慣了。
“是。”淩雪讓下麵的人盡量拖延時間,他要保證王後娘娘的安全。
“硬闖不出去的。”淩天清看了眼山林情況,微微皺眉。
這是個葫蘆形的山溝,四麵八方都是伏兵,而高山之上,更是布滿了弓箭手,衝上去就成了刺蝟。
“娘娘莫要怕,臣拚死也會把娘娘帶回去。”淩雪長劍一揮,叮叮當當打落幾支冷箭。
但……根本沒用,屍體越來越多,前麵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些人……是來殺我的?”淩天清又看了片刻,突然問道。
不是要來打劫的,而是要殺了她。
那更不可能是溫寒的人。
雖然……小昭婚禮上,想刺殺她的人或許就是溫寒,但溫寒那時不過是試探淩謹遇有沒有將她視為重要的人。
“看樣子……不幸被娘娘言中。”淩雪本不確定他們是想劫人還是想幹嘛,但眼看一群群死士衝過來,拚命要與淩天清同歸於盡,隻能承認這個糟糕的事實。
“淩雪,我們有多少人?”淩天清在血影中,又問道。
“本有三百精兵,現在……不到一半……”淩雪背上又挨了一冷箭。
射箭之人全是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死士,縱然淩雪有玄功護體,也撐不住這種車輪戰。
“為何不當成一場戰爭來做?”淩天清聽到自己的人還有一半,送了口氣,她現在可一點也不想死。
雖然麵臨地獄煎熬,但她惹不起朱顏丹這個小祖宗。
“娘娘……”淩雪突中埋伏,竟沒想起完全可以布陣禦敵,如沙場上一樣。
“一百人,足夠組成千軍必破陣,或者寒潭淨月影分身……”淩天清透著層層血霧,一邊觀察一邊隨口說著。
“什麼影分身?”淩雪知道第一個陣法,但第二個聽都沒聽過。
“啊……我自己給它取得名字,你們這裏有本《古戰》書,裏麵提到一個以少勝多的戰略隊形,名字挺難聽,叫激魃影,我給改了……”
淩天清正說話間,淩雪已傳令組陣,這些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的行動力和執行力倒是很高,眨眼間就各自為陣。
“雞……巴……癮……”淩雪讀書破萬卷,怎麼沒看過《古戰》書?
可能是禦書房裏藏的一些古書,他們無緣得見。
“激!魃!影!”淩天清一個字一個字的糾正,所以說名字很難聽啊,也難怪成了禁書,隻能在禦書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