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淩天清像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學生,在嚴厲的老師麵前一樣,半句頂撞都沒有。
“明日我們便回王城,在王宮裏,你想怎麼玩都行。但是這一路,不可給本王惹事,也不可離開本王半步。”淩謹遇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輕歎了口氣,說道。
“明日就回去?不是剛走了一半嗎?”淩天清心中一驚,不久前還在和花解語說這次行程,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方向?
難道暴君察覺到什麼了?
要不然,就是那花狐狸肯定也已經知道王上突然改了行程,隻是和自己對弈時,裝傻充愣?!
“本王派了欽差大人繼續南巡。”淩謹遇知道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若是在南下,難免會遇到很多意外。
像昨天的刺殺,很可能再發生一次。
而且,小王後最近的轉變,讓他很不安。
淩天清皺了皺清秀的眉頭,如果返回王城,肯定不是原路而返,不會再路過景州府,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溫寒——
這一次,淩謹遇派遣的欽差大人,是從小的伴讀,複姓軒轅,其祖父也是三朝元老,其父清正廉明,頗受先帝喜愛。
軒轅自幼便被先帝選做天子伴讀,與其他的貼身侍衛和四侯一樣,學了一身文治武功,淩謹遇很放心他讓他南下。
而極少離開王城後宮的藍楓,亦隨行前去,和欽差大人有個監督照應。
淩天清沒有想到這就回了王城,因為行程突變,淩謹遇與幾位臣子夜談,而她則溜進了小昭的房間,與她坐在床上,說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東方微白,便出了府,又坐上了馬車,搖搖晃晃的從另一條路,往王城趕去。
淩天清坐在馬車裏,看著外麵迥異的風景,因為和小昭話別,一整夜也沒合眼,如今有些累了,看著看著,就靠在窗邊酣睡起來。
淩謹遇一直盯著她的側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眸幽深的可怕,閃著噬人的火焰。
上次的刺殺,讓淩謹遇開始懷疑,這個貌似無辜的女娃,是不是裝著一個秘密。
不,自從他在孤絕山裏找到了她之後,淩謹遇就一直懷疑,隻是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他不願意去追究太多。
正如他做事,隻追求結果,不在乎過程。
隻要鳳身到最後還是屬於淩氏天朝,其中發生過什麼,他可以不去追問。
但是,鳳身必須身心都屬於他,這是唯一的條件。
可是現在不同,淩謹遇不得不懷疑,他的鳳身,心裏是不是裝著另外的人。
而淩天清也察覺這幾日,淩謹遇對她態度的微妙變化,包括有的話,含義悠長。
淩天清剛剛穿越過來時,不過十四五歲懵懂少女,那時年紀小,脾氣倔,不肯服輸低頭,又對現實無奈,雖然有科學知識,但也不知該怎麼保護自己,人情世故太不熟練,做了許多錯事。
而今對她來說,過了三年,她心智趨於成熟,已經不再是個隻懂學習的小女生了。
隻有她的感情……
她應該慢慢成長的感情,被淩謹遇摧殘的隻剩下憤恨,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溫暖,就來自於溫寒。
這讓淩天清的情商和智商不符,她的情商有些遲鈍,是因為自小的學習環境,讓她像個科學怪人,不喜世俗。
剛穿越過來時,不過是十四歲的少女。
正是學著如何對待感情的年紀,敏感且羞澀,原本她能在地球上好好學習,順利長大,可突然穿越過來遇到這麼個冷漠暴君,從一開始的目睹殺戮,到後來的殘暴壓製,讓淩天清一度失去對感情的敏銳判斷。
她隻順從自己的本能,人類和動物的本能——誰對她真心的好,她就會對那個人真心。
而淩謹遇給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對她所做種種,更是殘暴,淩天清從小到大都未曾吃過這種苦頭,無法從心裏抹殺掉他的暴虐。
加上自古君王都是心機深不可測,淩天清從沒奢望過暴君會真心待她。
所以,即使最近淩謹遇對她稍溫柔了些,淩天清感覺到這種變化,也不敢相信暴君是喜歡她。
淩謹遇看著她熟睡的側臉,半晌才伸手,將她扶到自己懷中,眼裏依舊有著揮之不散的陰霾。
淩天清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龍涎香味,雖然很害怕,卻在睡意中,蹭了蹭,尋了個自己舒服的姿勢,半趴在他的身上,呼呼大睡。
她像是一個從沒有什麼長久的憂愁和煩惱的人,也像是極為健忘的人,存貯不住煩憂和惱恨,像是一個……很小的、不知大人世界複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