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越黃?”淩天清偏過頭,問道。
呃,這個……那清貧的書生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喉嚨:“淩躍黃。”
“哦,大哥你記住了嗎?”淩天清轉頭看向淩謹遇,問道。
所謂的“龍門斬”,便是淩謹遇親自殿試,徹查考生行賄走關係的事情。
天朝應試兩年一次,這秀才去年許是因為種種內幕,被刷了下去,所以說此話時,頗有些不平之氣。
不過淩謹遇清查嚴罰之後,學子們又開始寄希望於明年的應試。
淩天清見淩謹遇不答,笑眯眯的又問道:“大哥,我能全買下這些字畫嗎?”
淩謹遇掃了眼那些字畫,又掃了眼案桌上的舊書,終於開口:“隻許兩本。”
秀才聽這俊秀無雙的大公子一開口,聲音溫潤,如珠玉般,自是不凡,他不覺多看了一眼淩謹遇。
淩謹遇亦抬眼掃去,眼神交遇的刹那,秀才慌忙垂下眼眸,心中暗道,世間如何有這般孤絕冷厲的目光,像是切入了魂魄般,讓人不敢再直視。
淩天清撇了撇嘴,從舊書中,抽出兩本最厚的,也不看是什麼書,對後麵的藍逸說道:“給我錢。”
秀才覺得這小公子頗為奇特,似乎不是天朝中人,說話帶著異域腔調,卻暖暖的讓人心生親近,和大公子的冷絕不同。
藍逸從袖中掏出兩片長一寸許,厚約一厘米的金葉子,徑直放在案桌上,然後將那兩本書拿起收好。
“這……太多……”淩躍黃看著兩片金葉子,愣住。
“沒關係,反正某些人有錢,你就當作盤纏上王城嘛。”淩天清站在案桌後,拿起紙筆,笑眯眯的在一張代寫家書的信紙上,寫了兩句話,然後拍拍手,繞到淩謹遇的身邊,揮了揮手,“小黃,拜拜,有機會見。”
書生站在字畫下,呆呆的看著一行神仙般的人離去,再回過頭,看見泛黃的信紙上,寫著兩句話——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
“我敢打賭,明年的前三甲,必有這黃書生。”淩天清抓著淩謹遇的衣袖,笑眯眯的說道。
“詩畫上品,並不等於會朝政,你懂什麼。”淩謹遇帶著她拐進了另一條巷子,淡淡的說道。
“隻會寫八股文的人,才不會治國咧。”淩天清不屑的反駁。
不過,淩天清突然想到,明年的江山,還不知是誰的江山……
她突然沒了笑容。
這錦繡山河,她從沒有想過,溫寒會不會比淩謹遇更適合做它的王。
轉過這條街,漸漸的就不再繁鬧,像是到了貧民區,看著淩謹遇漠然的從那些貧窮交加的可憐人身邊走過,淩天清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淩謹遇真的殘暴無情嗎?
淩天清不停的問藍逸要銀子金子,看見著實可憐的孤寡婦幼,便想施舍,卻被淩謹遇阻止。
“便是國庫,也經不起你如此揮霍。天底下窮困可憐之人太多,這樣做並不能幫他們。”
淩謹遇冷眼看著那群饑寒交迫的人,終於知道,為何那麼多壯丁寧願投軍或者去做強盜,也不願意耕田務農。
“至少可以緩解他們一時之苦。”淩天清皺眉說道,“看著他們,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淩謹遇不願與她爭論,而是將她緊緊拉住,繼續往前走。
解決民生之道,可不是這麼分錢,如果這裏的官員清廉自製,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和淩天清想的不同,淩天清是通過直接手段,讓他們暫時擺脫貧窮。
而他,想讓這些子民永遠擺脫貧困。
淩天清見不得可憐的人,可是淩謹遇又不準她施舍,這讓她隻能無奈的跟在淩謹遇的身後,心裏暗罵著暴君無情。
前麵塵土飛揚,一行官兵騎著馬,口中不停的嚷著什麼,鞭打著那些麵有饑色的貧民。
似乎是因為什麼大官來此巡察,這條貧民街要全麵清整,這些貧農饑民不得在官員視察之前出現。
那個大官,就是花解語吧?
“你看,你看這些吃俸祿的人。”淩天清搖著淩謹遇的手,她隻見過電視上有快馬踩死人的場景,現在真實的看見這些官兵飛揚跋扈,恨得牙癢癢。
但她的心裏,也開始了解,為何那麼多人對權力、金錢、力量無比迷戀。
若她是男人……也會想要江山嗎?
淩謹遇盯著那群官兵,突然轉過身,拉著淩天清往回走:“他們是奉命行事,你若是難過,可以不看。”
花解語是怎麼辦事的?
居然還能讓州府官員派官兵來清整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