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謹遇轉身,看了眼一邊木訥卻純真的少女,眼中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他第一次看到麵容如此相像的兩個少女,比雙胞胎還難以讓人分辨。
而淩雪,顯然也沒有發現她和淩天清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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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
群臣皆醉。
一時間,文臣詩興大發,武將豪邁劃拳,歡聲笑語不斷。
淩謹遇冷眼看去,滿朝文武,隱隱有盛朝氣象。
他一直想要君臣之間的信任。
想讓滿朝的文武,個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想要這群人,死心塌地為他的江山子民拚命,然後可以肆意的喝酒,不會這樣,看上去似乎都醉了,可是,誰都不敢真的醉。
所以現在,他還無法看到自己想要的朝廷。
江山太大,總有一些髒亂黑暗的地方,總有他看不到的糜爛陰腐,總有一些子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他一個人顧不過來,所以要很多很多的賢臣能人,來幫助他,將這個江山打理的鮮活美麗。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很孤單,孤單的……想到那個鍾靈毓秀的少女。
女人在他眼裏,除了傳宗接代和暖床之外,再無用處。
曆史上,從未有過女人能在朝廷為官、造福天下的例子。
可那天外鳳凰,是不同的。
淩雪眼裏似有片片雪光,他喝醉了。
醉的很厲害,在大殿上,醉舞長劍,贏的滿堂喝彩,他也笑了,笑得心滿意足。
而淩謹遇,斜斜的躺在龍椅上,支著下巴,臉上笑意流轉,眼裏泛著月波花的明亮色澤,裏麵卻藏著高處不勝寒的清冷。
入夜,百官宴散,淩雪雖醉,但喝了一杯解酒湯,便酒醒了大半。
他要領著自己的封賞……回去。
蘇筱筱在天青宮中,一直未睡。
她眨著無邪天真的雙眸,看著帶著淡淡酒氣的淩雪,半晌才開口:“雪哥哥?”
前些日子她和小可玩鬧,已經活潑了幾分,不像之前怯怯不敢語。
這段時間又由綠影親自為她診治,也恢複了兩成智力,不似之前那般木訥。
“王上,臣……”淩雪聽那一聲雪哥哥,心一下便碎了,嗓子下酸堵的厲害。
一雙小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因為腦部受傷影響了正常發育的少女,站在他的身邊,對他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雪哥哥,起來陪我玩……”
“帶她走吧。”淩謹遇聽見蘇筱筱喊的一聲雪哥哥,突然長歎一聲,背過身去,淡淡說道。
雖然……她們長的很像,但那個整日胡言亂語,說自己是外星人,名叫淩天清的蘇筱筱已不在了。
“臣領旨。”淩雪微微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筱筱,我好想你。”
“走吧。”淩謹遇閉上眼睛,他一直不願相信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是什麼“外星人”。
可是現在,這個少女就站在麵前,讓他不得不去重新回憶有關淩天清的點滴。
淩雪剛回來,讓他先休息幾日,過些日子,再將蘇筱筱和淩天清的事和他說清楚,命他去查為何蘇筱筱會流落到遠芳城。
天青宮恢複了清冷。
淩謹遇站在天清樹下,抬頭看著碩大的月亮浮在半空中,又想起淩天清的話。
她隻是住在遙遠的某顆星星上的人……
那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為什麼要與他相見?
相見了,為什麼還要離開?——
而某個地下宮殿裏,一個清秀白皙的少女,摸著胸前吊著的那個纏金玉葫蘆,臉上有一絲黯然。
聽說……他終於大獲全勝,在王上麵前要回自己的封賞。
她不該問淩謹遇要回這個葫蘆,如今戴在脖子上,徒增傷悲。
“你在難過?”冰冷的聲音透過白玉麵具,形成了一道奇怪的回音,傳到淩天清的耳中。
她急忙將玉葫蘆塞回懷中,謹慎的看著站在遠處的男人。
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敵是友。
不過,這個人告訴她,王上找到真正的蘇筱筱,帶蘇筱筱離開了。
還告訴她,淩雪,贏了。
“我在高興!”淩天清揉了揉胸口,“終於逃出來了,淩雪也要到他的封賞了……”
“你喜歡淩雪?”冷漠的聲音打斷她的話,又問道。
“……”淩天清沉默下來,片刻後笑了起來,“不,不喜歡。”
她在這樣的異世,什麼都抓不住,哪有資格去喜歡這裏的人?
“你若是喜歡他,我可以送你去雪侯府。”白衣男子又說道。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淩天清微微皺眉,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