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幾乎走遍了宮裏所有廢棄的井,大半是幹枯的,黑幽幽的洞口,石子扔下去半天才聽到落地,她扔了火折子下去看,可哪哪都沒有餘小雙,她想,莫非那些人把餘小雙扔在正在使用的井裏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一來容易被發現,二來,那些人也是喝井裏的水,總不能隔應自個吧。
又想,是不是被扔在那個暗溝裏給衝到護城河去了,聽說宮裏通往護城河的暗渠久不久總有屍體橫堵在那裏,專門有太監守在那裏,拿長竹竿去拔開,讓屍體流出去。
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是萬一餘小雙的屍體真的被衝進了護城河,這會子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個水域了。
她悶悶的蹲在井邊,抱著雙臂愁眉不展,望著四周的荒涼景色,不由得憤懣起來,什麼破地方,一個活生生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不行,她得為餘小雙討一個說法。
人是她帶進來的,說好了護餘小雙周全,可她隻顧自己的事,把餘小雙扔在一邊,這個妹妹心好,一點不怪她,還替她打掩護給她留吃食,想到種種,巨大的內疚感充斥在她心裏。
她站起來甩開步子往承德殿方向走去,墨容澉是禁宮的主人,他的奴才犯了錯,找他算賬是天經地義。
她怒火中燒,從沒有這樣恨過,恨這冷酷無情的禁宮,恨禁宮裏的主人,如果他管教有方,底下的人怎麼敢草菅人命?
氣衝衝的過來,遠遠看到承德殿,看到站在廊上的小太監,她突然驚覺,止了腳步,有些猶豫起來,真的要去見他麼?
她相信,若是她求墨容澉,他會為小雙出頭,可是她怎麼辦?從此就要被禁錮在這冷酷無情的禁宮裏了麼?
正躊躇著,皇帝的身影出現了,手負在後麵,緩步而行,臉上不喜不傷,郝平貫在一旁亦步亦趨的跟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她心一跳,趕緊轉身就走,一口氣走到後宮才停了步子,她不敢去見他,終究是缺乏勇氣。
哀哀的歎了一口氣,有些唾棄自己,白千帆,怕什麼呀,他還能吃了你麼……
抬腳正要走,突然看到前方宮殿上的三個大字景秀宮,她默默的看著,記起宮女們對良妃的評價,說自從她掌管後宮以來,處事公平,賞罰分明,從不苛刻奴才,是一位賢良的娘娘。
如果修元霜真象她們說的那樣好,關乎人命的事,她一定會管。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擔心修元霜會認出自己來,但是為了餘小雙,她決定冒一冒風險,畢竟她和修元霜有好幾年沒見了,修元霜不待見她,大概印象都淡化了,估計一時半會,不會認出她的。
她縮著肩,勾著頭往景秀宮走,被門口的侍衛揮手喝斥:“幹什麼的,這不是你來的地方,快走。”
她穿著最下等宮女的衣袍,確實沒有資格見良妃,怎麼辦?白千帆看著虎視眈眈的侍衛,不敢再上前,鑽進花徑裏僻開他們的視線。
沒有別的辦法,守株待兔了,瞧今兒個天氣不錯,希望修元霜能出來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