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公主的車轅從西直門進,宮裏的儀仗早侯在邊上了,大紅的華蓋排成一溜長,小黃門們排成兩排立在兩邊,見車過來便垂首行禮。
舞陽公主到這會才微微籲了一口氣,撩起簾子偷偷看了一眼外邊,映入眼簾的是朱紅色的大門,門上綴金釘,高大厚重,透著雄偉的氣勢,與南原截然不同。南原是小巧秀麗,處處彰顯奇美,東越是渾然厚成,威嚴壯麗。兩國的實力在這細微之處便可看出高低。
進了宮,換乘輿轎,銀頂子,黃蓋頭,紅色的帷子,紅紗擋住視線,隱約可以看到外麵的風景,她坐在裏麵,心慢慢提了起來,前麵等著她的是什麼,她心裏並沒有底,到了這裏,有些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路七拐八拐,終於停了下來,前後都是儀仗,烏泱泱的排成一列,從前麵的宮殿裏湧出來一群人,當頭的太監手裏執著塵拂,臉上堆著媚笑,人未到,尖細的聲音先傳過來。
“奴才黃有道給舞陽公主請安。”
隨後,簾子被打起來,一隻胳膊伸進來攙扶她。
舞陽公主把麵紗拉好,手交出去,提著裙子下了轎,隔著白紗,看到一座巍峨的宮殿,門楣上三個藍底的金字:慈安宮。
“公主請隨奴才進去吧,太後已經等侯您多時了,皇上朝上的事還未忙完,過會子便過來看公主。”
舞陽公主輕聲慢語,“有勞公公了。”
黃有道聽著這把聲音,不免愣了一下,似曾相識,就是不記得在哪裏聽過。
一步一步,她走得很小心,她是公主,言行舉止,皆要有分寸,上台階,過門庭,她微微頷首,蓮步輕移,她覺得如今身份不同了,多少還得端著點公主的架子,讓他們知道她與從前其實已經不同了。
嗡嗡的議論聲在她跨進殿來的那一刻,停止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到她臉上,想瞧瞧這南原的公主倒底長成什麼樣子,隻可惜輕紗蒙麵,除了婀娜的身段,什麼也看不清。
舞陽公主看著那一雙雙略顯失望的眼睛,心裏卻是暗笑,隻怕等她們看到她的樣子,會更加失望。
她朝著上首的太後盈盈拜下去,“南原舞陽,恭請太後聖安。”
太後笑眯眯的打量她,“不必多禮,快請公主坐下,一路行來,諸有不便,公主辛苦了,聽聞公主是南原第一美人,既是進了宮,便不必再蒙紗,讓大夥見見公主的真容吧。”
舞陽公主趕緊又起身福了福,“是舞陽的不是,入鄉隨俗,舞陽這便摘了麵紗吧。”說著,她抬手摘下麵紗。
果然聽到有低低的抽氣聲,不是別人,卻是太後。
後妃們都覺得奇怪,這位舞陽公主是長得挺漂亮,可也不至於讓太後這般失態吧。再仔細一瞧,不但是太後,連平素四平八穩的端妃的臉色也不對勁,她們二人盯著那位舞陽公主,目光如炬,好象要在她臉上看出一個洞來似的,這是怎麼回事呢……
舞陽公主倒是落落大方,任她們看,眼角眉梢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瑞太後確實是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南原的舞陽公主竟然和白千帆長得一模一樣,可細細看下來,她又比從前的白千帆要更為漂亮些。她心裏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也不知道這對墨容澉是好事,還是……另一場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