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動，翻過身，去看他的臉。朦朧的月色透過落地窗照映到房間裏，他那雙深邃而又清亮的眼睛，此刻含著薄薄的一層水霧。
我極為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在哭？
“別看。”
他捂住我的眼睛，似乎是被我撞見了他哭泣的樣子，十分難為情。
“不好看，別看”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會哭，也許證明了他對我的道歉，是真心誠意的。
我沒有說話。
“邢悅，我們離婚吧。”他忽然說。
月色幽冷如水，我的心底一片平靜。我問他：“為什麼？”
他沉默了。
其實他不說我也猜到。
自從那天之後，我一直夢魘不斷，盡管得知徐為善和那些有份猥褻我的地痞混混已經被成功逮捕，我仍舊無法放鬆自己，整天沉浸在那裏的惶恐和絕望中，精神狀態格外的差。甚至，差點影響到了肚子的孩子。
他是在愧疚了。
他可能沒有料想到我的創傷後遺症如此的厲害，所以這幾天看著我日益消瘦，每晚被夢魘纏身的模樣，他才終於理解，那兩個月裏，他以陌生人的身份強迫著我跟他交歡，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對不起”他的聲音染上了顫抖的嘶啞，“我不配擁有你。我們離婚吧，我會給你最妥善的安排。”
我能夠聽出他聲音中的晦澀和羞慚，也能感受到他話裏的不舍和痛苦。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好一會，感覺到他的呼吸終於稍微平穩下來了，我才將他捂著我眼睛的手拿下。
我扭頭看向他，此刻，心緒前所未有的平靜。
“離婚了，我和孩子誰養？”
他像是震撼到了，愣了足足有十秒之久，然後猛地翻身起來。“你，你”
我在黑暗中摸到了他的手，輕輕握住。
“就這樣吧以後，不要再欺騙我了。”
“你，你是說”
他手足無措得像個孩子的表現，不知為何逗樂了我。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願意原諒我？”
他的手在顫抖著，聲音也在顫抖著。
我閉上了眼睛。
“不願意。但是，我離不開你。”
那天，在倉庫中最絕望無助的時刻，在我即將要咬舌自盡的時刻，我終於看清了我的心。
也許我沒辦法做到輕易地原諒他，但是，我的心裏，真的舍不得他。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身影已侵占了我心裏的每個角落，割舍不出，分離不得。
我不知道要再遇到一段愛情需要花費多大的運氣，可是，我不想讓機會白白流失。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博。我嫁給你的時候，就是拿自己的下半輩子再賭。既然如此，為何不再再賭一次。成功了，我就能夠跟心愛的人相親相愛一生。輸了的話”
“不會輸！”
他急切地打斷了我的話，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邢悅，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會讓你有輸的那一天！”
我的眼眶慢慢濕潤了，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他也在看著我，目光裏是前所未見的繾綣情深。
“老婆，我用我的一生給你彌補。不會再有分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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