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指心(1 / 3)

月上樹頭,繁星閃爍。

若塵蹙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甩了甩衣袖,向前走去,前方是一身青衣的師兄,他坐在石椅上,手拿著一塊褐色粗布,仔細謹慎的擦拭劍身,那把劍,是師兄最愛的劍,灰。

小時候,師兄也是這樣,端坐一處,喚出百劍,一一擦拭,他會笑著和她解釋每一把劍的名字,每一把劍是何時形成的,他的神情認真而鄭重,那柄柄劍在她看來就是他的命。

修煉多年,隻因情字當頭,毀於一旦。

情劫,若塵不由自主想起那朵識情花,她難道傾慕封禹嗎?她是什麼時候對他有這種心思的?她也會在劫難逃嗎?

可,玄劍宗護法門弟子的情劫對象向來都是妖怪,千年以來,未有變數,而封禹,他是人。

屋內,兔耳小女孩眨巴著眼睛看著那個漂亮姐姐靠近爹爹,她覺得那個姐姐每次望向爹爹,眼睛都亮亮的:“娘親你不擔心嗎!那個姐姐長得比你好看,做事也比你聰明,萬一爹爹要她不要你了怎麼辦!”

流螢抱著懷裏的小嬰兒,這時他睡的正甜,小嘴巴咬著小手指,吧唧吧唧,她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為人娘親般柔和的笑意。

“沒關係,如果她想嫁給若楠的話,我就當小老婆,大老婆讓給她。”流螢淺笑道,眼睛裏是滿滿的真摯,剛剛所謂的溫柔模樣消失的一幹二淨。

兔耳小女孩怒道:“娘親!後媽一般都會虐待小孩的!”

流螢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難得一本正經的對自家閨女說:“你這樣的熊孩子就該教訓教訓,居然還離家出走”

原本專心致誌擦劍的若楠抬起頭,看到每一步都邁得格外沉重的白衣道友。

“你是來辭行的嗎?”

若塵頓住,站在離他三步之遠的地方,點了點頭。

她如今,傷勢已好的七七八八,回護法門瑤山的事情不能再耽誤了,更何況師弟身上黑氣纏繞的事情也不能再推遲了。

彼此靜默,剩下的隻有風拍打樹葉的聲音。

“情字何解?”

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誰

彈指歲月,傾城頃刻間湮滅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約

恨了沒,你搖頭輕歎誰讓你蹙著眉

而深閨,徒留胭脂味

人雁南飛,轉身一瞥你噙淚

掬一把月,手攬回憶怎麼睡

又怎麼會,心事密縫繡花鞋針針怨懟

若花怨蝶,你會怨著誰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千疊

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你一生的了解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手書無愧,無懼人間是非

雨打蕉葉,又瀟瀟了幾夜

我等春雷,來提醒你愛誰

若塵緩緩念出,字字句句,沒有絲毫停頓,仿若這些詞句已印刻在她的血液裏。事實上也是如此,這是師兄找給她的她初初練筆,她臨摹不下數百遍,早已銘記於心。

“坐下吧,和我說說你的情劫吧”若楠將灰劍收回,示意她坐在他身側的石頭旁。

石椅渾然天成,黝黑晶瑩,微微碰觸,冰涼刺骨。

被若楠師兄盯著,若塵發現自己心中難以出口的言語倏地都講了出來,從擇一人做師弟,到替師弟尋靈寵,再到自己慘遭不測,最終是師弟救活了自己卻染得一身黑氣。

對於師兄,她敬仰崇拜,滿身心的依賴,他是她最想成為的人,是她心中不滅的信仰。

“你是說,從你見他第一麵,就覺得他溫文純良?”

若塵疑惑若楠師兄提出的問題,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若楠笑了笑,他的笑先是勾了勾嘴角,緊接著眼睛便眯了起來,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氣息:“第一眼就能覺得一個人純良嗎?”

“在場那麼多弟子,不乏有善良之輩,為何你獨獨覺得他純良?”

若塵怔住,有點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她卻忍不住反問自己,為何他會在那麼多人中脫穎而出?

“他的那一雙眼睛,很幹淨很明亮,所以才讓我覺得他是個溫良之人。”若塵想了很久,才憋出這句似解釋非解釋的話語。

可說完,她又後悔了。

因為她交代了,從一開始就不對勁的源頭,當她與他雙眼對視的那一刻,她的主觀意識就不見了,她和自己說這孩子品性純良性格可靠,不過是想要將他留在身旁。

這個念頭藏得很深,直到現在由師兄點撥,她才幡然醒悟。

她見到他,就非他不可了。

“我從一開始”若塵忍住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隻是她心髒的砰砰砰聲,出賣了自己。

“從一開始,他於你而言就與眾不同。”若楠微微笑了笑,很欣慰她能意識到自己的心思,但隨即又對她放心不起來。護法門這一支的情劫對象曆來都是妖怪,而她口中的師弟,聽起來似乎是一個人

玄劍宗護法門的詛咒,不可能輕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