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糊塗。他這是什麼話?隻要我在後宮,天下就會大亂?難不成眼前這個看似超然灑脫的男子也和市井小民一樣目光如鼠,當我是個妖妃?“為什麼不說是你們男人沒有獨愛一人的勇氣?天子又如何?天子就不能選擇自己的愛嗎?如果一個男人連選擇自己所愛的能力都沒有,空擁天下何用?自古男兒當有勇有謀有擔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談何治國平天下?”
被我質問一陣,他顯得極端錯愕,倍感吃驚之餘又道,“有趣!”
“皇宮是埋人之地,裏麵的人都生活在皇權統治的陰影裏,每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相互揣摩著對方的心思,實在無趣極了!也許你劫了我還是好事!”我接著說道,扭了扭被綁得快麻木的手腳,不將他放在眼裏。
“你必須離開他!”他看我的眼神很堅定,又極其不安。他會是誰?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裏?”看他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殺我的意思,否則他大可以早就動手,不用等到現在。
“你有了他的孩子?”他突然冒出一句後兀自陷入了極端複雜的情感中,懷疑、猶豫,竟然還有欣喜。
他的表情、言語都來得很怪異,讓我摸不透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就在這時,馬匹長嘯數聲,車突然停下,生硬如石的男聲插了進來:“主人,看樣子快下大雨了,還要繼續前行嗎?”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起身掀起車簾出外。透過車簾向外看,天上烏雲密布,西風疾勁,看樣子這將會是一場可怕的傾盆大雨。然而當趕車的男子的臉落入我眼中,我便再笑不出來,隻覺得頭皮發麻。那個人正是在幸福客棧追殺過皇甫文昕的黑衣殺手的領頭!天哪!完了,完了……
我在車內倍感慌亂,急得細汗密布,又聽見藍衣人說:“看樣子是場大雨,先找處地方避避,等雨過後再趕路!”
接著,趕車男子上車解開了我身上的繩索,點了我身上的穴道,使我動彈不得,又將馬車趕了一段路地,才停在了一處廢宅邊,下車避雨。
剛進廢宅,大雨便將天地連為一體,混沌一片,頃刻間,雨水四處橫流出一條條蜿蜒的小溪,像一條條竄動的長蛇,雨花騰飛。
“冷飛,給她解穴。”藍衣人抽笑著說。
他叫冷飛!我打量著這個麵色冷冰不苟言笑的男子,心想他倒是有做殺手的氣質,在幸福客棧時把我嚇壞了。被解了穴的我清楚冷飛的身手,知道自己跑不了,開口揶揄:“冷大殺手不打算了結了我嗎?”
冷飛為我的話感到驚訝,質疑地看我。
“幸福客棧追殺事件可還記得?現在,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我原地轉了個圈,活動了手腳,最後定在藍衣人麵前,認真地注視他臉上的任何變化:“皇甫文傑——廢太子——我說得可對?”從氣質上說,他與皇甫文昕有三分相似,再加上看到冷飛,我便確信他是廢太子,令我奇怪的是他的形象與傳言中太不相符。
“果然聰明!”他摸了摸鼻子,欣賞地說。
“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他的行為與他的話完全矛盾。既然是要奪回江山,怎麼他的話處處都透著對皇甫文昕的保護?照他所說,將我劫出宮的目的是為了保固皇甫文昕的皇位?可是,他曾派冷飛追殺皇甫文昕。在池峰時,皇甫文昕還受過傷,醉酒後所說的話分明是指眼前這位廢太子的殺手傷了他。
“我不妨打開窗戶說亮話。我們兄弟四人中,我資質平庸,四皇弟脾性乖張,五皇弟又癱瘓不能行,隻有三皇弟性格沉穩,最有治世才華,隻有他才能對皇朝有所作為。父皇本也有意將皇位傳給他,奈何早先已立我為太子,多年來一直隱忍不發。三皇弟因敬我為兄長,對皇位一味退讓,從未有過非份之想。可是,姬家權重,為了皇朝的百姓,我隻好不得已而為之,裝扮成一個貪戀酒色的皇子,多次派冷飛追殺於他,逼他奪位。隻有三皇弟做了皇帝,姬家才會俯首稱臣,如今這一切都已成為現實。”說罷,他純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