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勁看著自己手下的人一個個的被殺或者是投降，心裏一陣涼意。他知道自己今日算是敗了，唯一的異數，便是顧七七。他慘然一笑，或許是自己從始至終都小看她了吧。
“你也別這麼看著我，我的確很抱歉。”顧七七淡淡一笑。
宇文勁輕哼一聲。他拔起劍，便想往自己脖子上割去。
“攔住他！”皇帝大叫一聲。
顧北一把劍釘了過去，劍劍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宇文勁看著皇上發白的鬢發，垂下頭，劍落在地上，令人心悸。
“陛下？”顧七七擔心地看著皇帝。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能撐住，畢竟經受了兒子造反的事情，不是誰都能熬住的。
皇帝顫巍巍地擺了擺手，拒絕了她的攙扶。他走到宇文勁麵前，看著這個自己曾經頗為驕傲的嫡子，低聲問道：“朕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嗎？你母後的事情，縱然朕知道終有你的一份力，可我也沒牽連你半分。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寬容的？”
“那母後還不是被你幽閉在宮中，那是廢後。一個廢後，在宮中過的什麼日子，父皇這麼多年，宮中傾軋，難道不知道嗎？”宇文勁淡淡笑道。
皇帝輕笑一聲，說：“難道你就僅僅是為了你母後，就謀逆嗎？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是父親！”
“父親？我身為你的嫡子，身份遠遠高於旁人。多年前，您為了一個寵妃立了他的兒子為太子，將我和母後至於何地？我們是正宮嫡子嫡妻啊，竟然還不如一個妾和妾生子？”宇文勁說著說著便留下了眼淚，多年情緒地積壓終究爆發了出來。
皇帝顫抖地指著宇文勁，顯然是因為他的話氣的發抖，他說：“你到底明不明白，這個天下，這個主君，代表著不僅僅是權力和地位，榮光和榮耀。它更多的代表的是一種責任啊，你到底能不能明白？”
他搖了搖頭，覺得宇文勁這輩子都是沒法明白了。
皇帝朝著不遠處的白公公招了招手，轉頭看了宇文勁一眼，沉聲道：“三皇子大不敬，關押宗人府，擇日再審。”
“陛下，這？”白公公皺了皺眉頭，雖說宇文勁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但是他都想要殺了皇帝了，難道還要包容他了。隻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又不開口了。
皇帝輕歎一聲，在白公公的攙扶下離開這糟亂的大殿。
宇文勁愣愣地，他竟不知，父皇居然還有這樣仁慈的一麵。原以為，他會選擇將自己以謀逆罪定罪，隻是這大不敬，可大可小，最終的結局大多是被幽禁終生吧。
顧北淡淡道：“押下去吧。”
“是，將軍。”
顧七七看著宇文勁的背影，有些感慨，一個好好的正宮嫡子，被逼到這個地步。到底又是誰的錯呢？
“七七。你怎麼突然就來了。”顧北走過去，看著顧七七皺眉道。他心都差點跳出來了，雖然表麵一片平靜，誰知道他的汗水都浸濕了鎧甲。
顧七七笑了笑，想要抹去他臉上濺的幾滴血跡。觸上去卻隻覺得粘膩膩的，胸口一陣惡心。
“你怎麼了？”顧北小心地扶著她，擔心不已。
顧七七搖搖頭，回答：“可能是我剛剛跑的太快了，我們回家吧。”
顧北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離開。
“將軍和夫人真是恩愛啊。”
“那可不是，人家的感情咋是你糙漢子能懂得。好了好了，收拾收拾，沒多少受傷吧？”
“那倒是。”
聲音湮沒在這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再不複任何痕跡。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吵吵鬧鬧地跟個菜市場一樣。
“行了行了，都閉嘴。”皇帝拍了下桌子，折子從案板上落了下來，密密麻麻的字紮進官員們的心中。是啊，這件事雖說大家都知道是謀逆，但是隻要陛下說是禦前失儀，是大不敬，便誰也不能多說什麼。
“謹遵陛下聖諭。”眾臣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地說道。
皇帝輕聲一笑，搖搖頭，掩去眼裏的那絲哀傷。
“然兒怎麼看？”他問道。突然想知道這個自己看好的兒子有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宇文然抬頭，朝臣們紛紛轉過頭來看他，想知道宇文然是不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樣的。隻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宇文然隻沉聲回答：“父皇自有父皇的想法，但是若要問兒臣，兒臣覺得，皇兄雖然有錯，但是，他終究是父皇的兒子。若是父皇真如大家說的那般毫不留情，按理斬殺，天下人難免覺得父皇殘暴。還望父皇留情。”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笑著說道：“那便按照然兒這法子辦吧。”
官員們抽了抽嘴角，哪是六皇子怎麼想的啊，分明是你自己決定的。隻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若是犯了事，怕是自己也下不了手殺了他吧，這麼一想便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