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嘴邊的肥肉豈有讓人的道理?李三使了個眼色, 幾個家丁便會意團團圍了上來:
“阮大人,上哪兒去?這小娘子說她是你的人?”李三拖著姻娘,紅著眼睛走了過來,喝了酒的男人總是蠻不講理。
卻說這李三,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橫行街道, 搶強民女,當場打死人的事兒也幹過幾回, 又仗著有人替他善後, 行事越發乖張, 這城裏頭很多紈絝世家子都栽在他手裏過,是個無人敢惹的人物。
今日犯在這李三的手裏,饒是阮老爺有官職在身, 隻怕他也不放在眼裏, 就算你再三相讓,他卻未必承你這個情。
“哪兒的話, 我不過是看她可憐,想收留她罷了, 既然三公子有興趣, 我又豈會同三公子爭?”阮老爺白著一張臉說罷,趕忙別過頭去,他有些不忍看那姻娘滿臉淚水, 卻又帶著殷殷期盼的眼神。
雖然阮老爺在美人麵前是個儒雅的模樣, 可為了一個胡姬得罪這京城一霸, 卻是委實不劃算的,阮老爺畢竟也是個三十好幾的人了,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他還是明白的。
“哦?小娘子對大人情深義重,可大人倒是撇的幹幹淨淨,我若是就這般橫刀奪愛,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卻說這李三本就是個愛滋事的,阮老爺退一步,他卻還要不依不撓再進十尺。
那範茂趁著阮老爺與李三說話的空檔,悄悄地挪到大門後頭,其後一溜煙地跑走了。
卻說這範茂跟在阮老爺身邊很有些年頭了,也是個機靈的,眼見形勢不對,馬上想著脫身回府搬救兵,若是阮老爺能拖一會兒,等他多帶些人來,也未必不能脫困。
因著烜康門街與阮府離的不很遠,範茂一路奔回府拉著王管事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其後管事兒的哪裏敢耽擱,馬上叫了幾個家丁跟上範茂。
範茂領了幾個家丁正待要走,王管事十分謹慎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特意壓低了聲音,有些擔心地道:“老爺怎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同別人爭鋒吃醋?”
“範茂,不怕與你說了,如今花廳裏的坐著的,正是威遠侯與趙大姑娘。先不管旁的,威遠侯憑什麼來咱們府上?還不就是為著他這個表姐能找個好歸宿?這當口老爺若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親事不能成倒是其次,就怕得罪了威遠侯……從此以後咱們這一府人都不能好了。”
“王管事,您是個明白人,這個中利害我範茂也是省得的,隻不過就算老爺不掙那胡姬,可李三未必就肯不刁難人,咱兩個能瞞住一時是一時,先把老爺救回來再說罷。”攤上這麼個主子,範茂也很無奈。
兩人躲在花廳外的廊下有商有量的說了好半響,方才各自散去,殊不知,坐在廳裏的蘇幕淵通過窗格,早就看到了兩人,並將他兩個的對話聽了個全概。
蘇幕淵眼見範茂走了,這便站起身,大步往外走,老太太與趙慧兩個正在說話,卻見這位冷臉侯爺突然要走,兩人俱都頓了頓,老太太有些尷尬地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麼,這叫住不是,不叫也不是,兩相為難。
直到蘇幕淵的影子看不見了,花廳裏的氣氛方才緩和了許多,再不是先前那壓抑沉悶的氛圍了,一屋子的人俱都鬆了口氣,把這尊煞神送走了也好……
其後老太太旁敲側擊地問趙慧,侯爺有何喜好與忌諱,哪知後者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瞧著那神情,除了防備,還帶著一絲茫然,看來,傳言裏同年輕侯爺相熟的趙大姑娘,也不過如此。
話分兩頭說,老太太在花廳招呼趙大姑娘一行的時候,這廂阮蘭芷則是被兩個丫頭扶回了院子。
先前阮蘭芷被蘇幕拉住了腳踝,猝不及防地正了骨,令她疼的淌了好一會兒的淚珠子,現在腳雖然不崴了,可那瑩白玉潤的纖細腳踝,卻腫成了個饅頭,饒是給她抹消腫膏子的夢蘭,見了那慘狀,都替自家姑娘眼疼。
夢香則是掰開阮蘭芷的掌心,拿了幹淨的棉布巾子將血跡擦拭幹淨,再小心翼翼地用繡針將嵌入皮肉裏的花刺挑了出來,再拿幹淨的棉紗布細細包纏住。
好一番折騰下來,阮蘭芷疼的直抽氣,淚珠子也跟斷了線一般,就沒停過。兩個丫頭見她受了這般大的罪,也是無奈:“姑娘,你早上去老太太房裏的時候明明還好好兒的,怎地一會子的功夫弄的這般狼狽?”
“這膝蓋才好,怎地又把腳踝跟手掌心都傷著了。”
“你兩個快別說了,我也正糟心著呢。”兩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的,聽的阮蘭芷也是氣悶的不行,早知如此,她就是打死也不同阮思嬌與兩個庶弟攪在一起,白白遭罪不說,還碰上蘇幕淵那煞神,想想都氣死個人。
不過今天折騰歸折騰,好在總算沒叫阮思嬌得了逞,那女人的心實在太毒了,憶起先前,她這一身的狼狽幾乎都與阮思嬌有關。
起先阮思嬌趁她不備推了一把,令她掌心受傷不說,還去拉扯彬哥兒,衣服撕爛了一道口子甚至崴腳,幾乎都是她推波助瀾的,臨了,還故意高聲說話,把蘇幕淵那魔鬼招惹過來。阮蘭芷恨不能暈死當場,再不要看到這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