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在鴻嘉五年的六月中旬回京的,這一次南巡是他登基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率眾出巡體察民情。回京後他大肆嚴懲年初瘟疫迸發之時有二心的臣子,同時對太子讚賞有加。
蘇瞳垂眸略有不安的瞧著自己的肚子,她已過產期兩日但肚子始終沒有半分動靜,往常的時候還會調皮的在肚子裏鬧騰一陣的孩子,如今卻變得很安靜。她翻看著手裏的《婦科千金方》。
紅藥將安神護胎的湯藥端來書房時,便看自家國師大人如今的長公主殿下,正倚著窗邊的貴妃躺椅翻閱著醫書眉頭不展。紅藥上前半跪在一旁給她揉著肩膀,安撫道:“大人別累著了。”
蘇瞳自孕相明顯以來便比從前更少涉足早朝,到了七八月份的時候太子蘇洵更是嚴禁蘇瞳去上朝。一來蘇瞳也覺得來回奔波有傷身體,二來那些折子有一部分她也可以在國師府就批閱。
因而她便接受了太子的心意,安安心心地在國師府養胎幾乎是足不出戶。而霽華聽她的安排到了太子身邊輔佐他,如今也已經是太子太師,官位雖然不比蘇瞳這個太子太傅高但已足夠。
隨手將手中的書本放在了腳凳上,紅藥便笑了笑立刻就去將那碗還熱著的湯藥給端了過來,看著蘇瞳將這藥毫不蹙眉地給喝了,又馬上遞了一包牛油紙裹著的蜜棗:“大人還聽戲嗎?”
“讓賬房給他們支一筆銀子遣了吧,”不知是當初她所設下的局露出了破綻,還是溫家人膽怯,那前來刺殺她的殺手至今沒有露麵。不過蘇瞳卻不以為對方會真的收手,“莊子上如何?”
紅藥點點頭:“青芍先前才飛鴿傳信過來說小公子今日和元貞公子學了弈棋之道,小公子雖然才兩歲但聰明的緊。莊子上都是咱們的自己人,大人可不必擔心小公子在莊子上的安危。”
紅藥所說蘇瞳自然是清楚的,莊子上的人全是蘇瞳心腹,裏頭也有當年謀反失敗的東平王的後人。不過這些人可不知道留他們性命的人,是蘇瞳,更不知道當初那些救助他們的也是她。
那些人中還有彼岸花組織裏能夠以一敵十的殺手掩藏了身份,都以村民自居,他們是在蘇瞳去了彼岸花總會正式接手了彼岸花這個龐大的江湖組織之後,挑選的第一批培養成心腹的人。
先前蘇瞳讓紅藥去讓遣了出去的戲班子,是一個月前慕將軍府送來的。這個戲班子說來也是挺巧的,當時蘇瞳帶了紅藥和紫蘭在街上閑逛,慕將軍府的幾個年輕人一時不察就衝撞了她。
那會兒蘇瞳知道慕將軍府的一位夫人過壽,專門請了江南一帶的知名戲班子花家班進京唱戲。蘇瞳讓人擒了撞上她的幾個慕府年輕人,扭送官府,慕家為了讓蘇瞳消氣便把戲班子送來了。
不過蘇瞳雖然收下了戲班子可也沒有讓知府衙門把人給放了,關了七八天之後才被放回去的幾個年輕人,如今再一提起蘇瞳,個個都是如臨大敵怕得連門都不敢出。花家班,也該走了。
午時正在用膳,曹寅的幹兒子卻是來了國師府向她遞話,說是冷宮廢後獨孤氏行刺皇帝,雖然皇帝沒有當場死亡但卻也受了傷。傷勢嚴重,牽動了本就積壓多時的毒素,已是病危之際。
蘇瞳連忙放下了碗筷起身去換了一身衣裳,重新梳洗了一番方隨著那小太監一道進了宮。此刻廢後獨孤氏已經被拿住,就等著皇帝發話如何處置,顯然眼下讓太子來決定也是不太妥當。
那人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蘇洵能夠大義滅親將她從皇後的鳳座上拉下來,卻不能趕盡殺絕對自己的母親下死手。故而蘇瞳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洵拉著蘇長安和蘇瀾一道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