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了,雨又下起來了。
淅淅瀝瀝的,不大。
王姐聽了半天牆角,沒聽到臥室裏傳來爭吵聲,甚至,就沒聲。
這兩人在裏麵,幹什麼呢啊?
想了下,她回到廚房,開了火把湯重新燉上。
黑色的砂鍋,裏麵是鮮美的鯽魚。
掀開蓋的時候,白煙嫋嫋,色香四溢。
這是她燉來給顏雪補身子的。
要小火慢燉,時間越久,湯底越濃,越好喝。
一邊燉著湯,她一邊拿出排骨開始收拾。
刻意放輕了聲音,她時刻關注著屋裏麵的動靜。
已經準備就緒,一旦肖蒼山動手,不管好不好,能不能,行不行,她都立刻馬上衝進去,保護顏小姐。
這是她欠顏小姐的。
而事實上,臥室裏的情況雖然劍拔弩張,卻又沒有王姐想象中的那麼險象環生。
肖蒼山保持著跪姿已經有一會兒了,顏雪堅持沉默的時間也不短。
其實他幾分鍾之前問的那個問題,那個問題的答案,沒有很難。
隻是,要怎麼說才能讓他不動怒,不發瘋,這個對顏雪來說,才是比較難的。
顯然,肖蒼山耐性非常的好。
她不說話,他也不催促。
“你先起來。”
終於,顏雪說了自從肖蒼山進門後的第一句話。
目光一亮,他高興的說道:“你心疼我?”
“沒有。”
她沒有猶豫,毫不遲疑的打破他的幻想。
“你這樣抓著我,我的手很疼。”
一怔,肖蒼山苦笑,放開了手。
“顏顏,我的問題,你回答不出來對嗎?因為你並不是真心要離開我,對嗎?你也舍不得我,對嗎?”
他那麼小心翼翼。
他的語氣斟酌醞釀。
人總是心軟的動物。
不顧忌的放狠話,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隻是,做不到的軟,會變成以後刺人的利刃。
他們之間。
她和肖蒼山之間。
早在十年前就應該結束了。
徹底的結束。
拖著,拖到最後,隻能換來兩個人的傷痕累累。
何必。
既然是以愛開的頭,就別讓恨來結尾。
所謂,好聚好散。
所謂,覆水難收。
所謂,相忘江湖。
“我要,離開你。肖蒼山,從重逢的那一秒開始,我便無心和你糾纏。”
“無心,糾纏。你無心,我糾纏。你想說的是這個,是嗎?”
“……是。”
良久。
久到顏雪以為,今天談判的結局也是無疾而終的時候,肖蒼山扶著膝蓋站起身。
轉過身背對著她,他捂住臉,揉搓了一把。
然後,吐出一口氣。
“好。”
他的聲音及其沙啞。
顏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好之後,沒有了嗎?
轉回身,肖蒼山看著顏雪。
一字一頓:“我說好,顏顏,我放你。”
該死!
沒有放鬆。
她反而一顆心像是被人用手緊緊的攥住了。
胸口窒悶。
窒悶的她要死掉了似的。
怎麼會這樣?
顏雪,你不是日日夜夜就想要離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