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之戰的一千年後,曲城。
空氣中開始彌漫血腥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察覺,那是於城感覺身體變異的第二十七個黃昏。
這種變異就好像患了重型感冒,讓人渾身無力、出虛汗、咳嗽、打噴嚏,整個腦袋都是發蒙的,時不時會產生劇烈的疼痛感。
他慶幸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於城翻了個身,迷離的目光下,看到女人正急切的幫他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樣子有些模糊......
“你醒了!”女人驚喜的聲音傳來。
於城借著燭火的微光,看清了她那熟悉的臉龐,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下碗麵吃吧!”
於誠又是點了點頭。
屋子裏彌漫著一層厚厚的煙霧,是那種煙草燃燒的氣息,被人吸進了肺,然後經過長時間的積澱、發酵、發腐、直至發爛後,才緩緩的被吐了出來,逐漸凝聚成一片......
這味道對於一個生病的人來說,真特麼惡心!
“你為什麼要招惹他們呢?”顧何明坐在陰暗的角落裏,全身被一種詭異的黑光籠罩著說。
“你抽煙的樣子可真特麼可憐!”於城強壓住劇烈的咳嗽感,朝他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濃痰說。
顧何明沒有說話,盯著那口濃痰,剛剛在它出現的一刻,他有種錯覺感。
仿佛這口痰在吐出來時,就開始不斷的變大,然後成倍的加重,最後化為了一個龐然大物,將他狠狠的壓在了身下。
他想,這口痰一定能夠壓死自己,因為他已經感受到窒息的氣息。
兩人又是陷入到了沉默中,女人在水鍋前忙碌著,一切又回到了於城還未蘇醒時的安靜。
咣當一聲!
屋門被打開了,騷亂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有火光閃過,接著便是劇烈的轟鳴聲,然後便是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
這種慘叫類似於瀕臨死亡的野獸,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向這個世界發出最絕望的哀嚎。
屋子內的幾人都怔住了!
起初,於城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哀嚎聲,直到後來他走出房間,看到那一幕幕景象,才讓他意識到一件事情,原來有些人是真的不能招惹的!
“他們來了!”海文咆哮著從外麵推門而入,眼神內充斥著極致的恐懼,看向了屋裏的所有人。
接著,混亂的腳步聲中夾雜著機械碰撞的摩擦聲,他們從一個方向而來,摧毀著所有能看到的東西,一切似乎已經改變了。
在這一刻,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人,將他們壓得有些難受,直至喘不過氣來,每個人都在經曆著生與死的考驗。
第一個離開的人是顧何明,沒有人阻攔他。
他聽著越來越近的崩塌聲,掐掉了煙頭說:“我去引開他們!”
第二個人的離開是在一刻後,外麵冒起的火焰,在屋子裏都能聞到那股燃燒脂肪的味道,接著皮膚就有一種灼熱感。
海文看了一眼於誠,又是看了眼女人,眼內有著掩飾不住的恐懼說:“你照顧好他,我去外麵看看。”
女人沒有回答,將下好的麵端到了於誠的麵前說:“吃吧!”
她喂著於城吃了一口。
地麵劇烈的震動,連帶著女人手中的碗搖晃了起來,麵湯灑在於誠的被子上,宛如燙出了一個洞,洞口在不斷的放大,從裏麵折射出一種顏色,將兩人渲染的清清楚楚。
女人放下了手中的碗,看著灑掉的麵湯說:“對不起......”
“沒關係!”於城虛弱的笑了一下。
女人起身剛走出幾步,要回頭時,於城抬起臉看著她說:“你也要走了嗎?”
“是的!”她這次卻沒有回過頭,也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
女人繼續朝著門口而去,要開門的時候,停了下來,背對著於城說:“我不走,你會死......”
於城臉上的笑容已經消散,他仰著頭,雙眼黯淡無光的盯著房梁上的一個缺口說:“你有沒有發現,在我們的周圍有一個洞,它在不斷的擴張著,擴張著,想要將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吞噬進去,然後渲染成另一種顏色!”
女人回頭看向於城,臉上布滿淚水,說:“我看不到你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