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站在門口卻有些不敢推門,她盯著眼前的雕花木門,這是她在陳府的臥房,現在陳淮生也住在裏麵了嗎?
沈槐從前不大知道到何為近鄉情更怯,此時卻能很好地體會此種心情。
手中參湯的熱地抵到沈槐掌心,她定了定心神,輕輕抬手推開了房門。
陳淮生正在屋中坐著,那模樣像是在寫什麼東西。
他這背影沈槐在閣樓的那段時間常常能見到,初醒或是入睡時,沈槐躺在溫暖的床鋪之上時常出神地看著陳淮生伏案的背影。
那時,這個背影她總會覺得安心至極。可是,現在沈槐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麼感覺。
陳淮生和許月安之間的關係,在她心裏就像是一個死結,解不開,又難受的緊。
而那時自己陷入困境,救出自己的也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說到底,對於此時的陳淮生,沈槐又氣又恨,可又因為能夠再次見到而感到開心。
陳淮生聽了響動轉頭,清亮的目光對上沈槐的眼睛,目光在那張滿是黑點的臉上隻是一掃,卻沒有旁人見到沈槐這副模樣時的嫌棄。
沈槐心中歡喜,麵上卻不動聲色。
隻聽陳淮生道,“將參湯擱在桌上吧。”
沈槐依言走上前去,將參湯放在一旁,目光一轉就看到陳淮生身前的宣紙。
原來他在畫畫。
沈槐從沒見過陳淮生畫過畫,她有些好奇便忘了規矩靜靜站在一旁看著。
陳淮生許是太入迷竟也沒有趕她走,隻專心的拿著筆在紙上臨細心精巧的畫著。
那是一雙眼睛,眼角紋路和纖長的睫毛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沈槐心中不由讚歎。
隻見陳淮生停了筆端詳著眼前的畫,眉頭微皺,而後他手一微抬,蘸墨落筆輕輕的在那一雙已經的眼角落下一顆淚痣。
沈槐心神一震。
原來是在畫自己嗎?她想出聲誇讚可話隻停在嘴邊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陳淮生此時才注到一旁仍站著的沈槐,扭頭朝她看了看,“你可還有別的事情?”
沈槐一驚,連忙垂下頭掩蓋思緒道,“奴婢該死,何嬤嬤讓奴婢往後此後三少爺,這會正要請三少爺賜個名字給奴婢。”
陳淮生卻沒有責怪的意思,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道,“你原本叫什麼?”
沈槐應道,“念淮。”
“念淮?”陳淮生重複著這兩個字,眸光幽深。
他看著門外的槐樹說道,“你往後仍叫這名字吧。”
沈槐見陳淮生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常,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得了陳淮生回答後正要往外走。
忽然見案上的參湯仍在升的熱氣,一下沒忍住便在一旁輕聲說道,“三少爺,這參湯你要趁熱喝才行。”
陳淮生看向桌子上的參湯一怔,再回頭時房中已經不見了沈槐的蹤影。
他默默轉頭又再看著眼前的那雙眼睛。
念淮?也不知是哪個槐。陳淮生想著便愈發覺得這名字倒是有些貼合自己的心境。
他看著眼前那雙熟悉的眼睛,當時在閣樓時自己笑沈槐字醜,她便是用雙眼睛無辜地瞧著自己。
那時候陳淮生才知道,原來她的一個不經意的目光都能叫自己心口發燙。
沈槐轉身快步出門,隻覺心中激蕩,明明陳淮生就在眼前自己卻隻能裝作不識。
這種滋味實在是難以忍受。
她垂著眸子,心中翻湧著難受,鬱鬱的朝著房中而去。
才到院子,卻被人叫住。
沈槐抬頭,見是先前那給陳淮生送參湯的侍女。那侍女看著沈槐的神情有些不善。
沈槐不覺自己哪裏惹到過她,有些奇怪。
這侍女沈槐自然是認得的,名月川。沈槐在陳府時,月川跟著春華還有其他幾個丫鬟都是被大夫人遣來錦院伺候的。因當時沈槐向來不喜歡使喚人,是以同這些丫鬟相處不算多,更談不上了解。
此時見月川叫住了自己,沈槐便道,“有什麼事情嗎?”
那月川神情冷漠地說道,“既然嬤嬤派你伺候三少爺,那往後三少爺的藥便由你來打理。”
自從三少爺在錦院住下來後,藥膳一概都是有苑中的丫鬟親自整理,煮藥這事更是何嬤嬤親力親為。
沈槐聽了毫不遲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三少爺的藥要如何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