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五姐妹應夢鍛金釵 金翠蓮西郊看春景
上回書說到王定帶著王四在東京西市街上,拾起一位女子失落的金釵,那女子謝過二人,帶著金釵回轉下處,卻是煙花之地。
這姑娘進入的這家名叫彤煒坊,取自詩經“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這彤煒坊非是官家開設的秦樓楚館,可也比那隱藏在阡陌之中的暗娼野館強似萬倍去,此坊乃是京中有錢的官人所開的私人行院,裏麵的女子或是出身不好被家裏賣了的,或是受兄父所犯之罪連累的,或是家境窮苦全家在此作藝的,或是替父母治病還債的女兒。
這家彤煒坊雖然比不得官家行院風光,但因能做那留宿的生意,又能接待各色人等,進項卻較官家行院來得多,這裏的女子竟也是按月領著東家供給的胭脂水粉錢,生意好的人家也是堂明屋淨,使奴喚婢,出出進進的也都是前呼後擁,跟班隨從。
彤煒坊裏麵注冊了私家樂籍的有百十號人,其中私妓歌姬有近三十名,其他為鴇母、雜役、樂工等人,這些人同素常往來的客商、學子、五行八作進來販賣各種吃食玩意兒的小商小販一起便構成了一個紛繁複雜的花花世界。
這汴梁城西市同福裏斜月巷,遍地的勾欄瓦肆青樓妓館柳陌酒家,窮苦之人的女兒在這般去處隻能任紅顏命薄,使盡渾身解數也止是為得賣身賣藝換口飯吃。而在富豪王孫眼中的這裏則止不過是玩耍取笑的去處,肆意花錢的所在罷了,整日在風月場中揮金似土紙醉金迷。真個是:
千門萬戶,紛紛朱翠交輝,三街六市,濟濟衣冠聚集。鳳閣列九重金玉,龍樓顯一派琉璃。鸞笙鳳管沸歌台,象板銀箏鳴舞榭。滿目軍民相慶,樂太平豐稔之年;四方商旅交通,聚富貴榮華之地。花街柳陌,眾多妖豔名姬;楚館秦樓,無線風流歌妓。豪門富戶呼盧,公子王孫買笑。景物奢華無比並,止異閬苑與蓬萊。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則說女人之間三個人便很是熱鬧;二則說同在一處的女人最多止能是兩人,若是三個便打得不可開交了。尋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不消說這煙花之地之女子了!
天天過著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生活,到了華燈初上之時去爭取男人,鉛華過後晴天白日的自然是少不了和同行院的姐妹爭競了,正所謂同行便是冤家。
彤煒坊的僅三十多名私妓就分作幾派,派與派之間爭鬥的你死我活,派別內部倒還是能夠有些許的關懷照顧體貼溫情的,畢竟也都是窮苦出身,沉淪花海,每人身上都有值得對方同情的地方,每人也都會或是主動或是不主動的同情值得同情的同伴姐妹。
再說進了坊子的這位姑娘,穿過前廳直接到了後院,過了後院天井便來到了最後一進的院子,這院子十分寬闊,一個小院挨著一個小院,每個小院裏又是四合的房子,每一間便住著一位姑娘。
這位姑娘進了院子,便喊開去:“姐姐妹妹們,快來我屋裏來罷。”
聽見了這姑娘的呼喊,從四麵的屋裏先後出來了四位姑娘,每位都是十七八上下的年紀,共是五位,個個美豔動人,如同仙女一般。
這五個姑娘都是彤煒坊中的歌女,自進得這坊子裏便漸漸覺得彼此脾氣秉性相投,便湊在一處,結為異姓姐妹,大姐是金翠蓮,二姐閻惜嬌,老三是宋玉蓮,四妹曹錦兒,便是剛才出去取回金釵的這位,最小的妹妹喚做白秀英。
這五位卻都是《水滸》中登場的女子,巧的是原書上說這五位卻都是東京人氏,金翠蓮、閻惜嬌、宋玉蓮、白秀英都是歌女出身,錦兒則是後來在林衝府內的使女。
這五位身世、境遇各不相同,其中以金翠蓮最為年長,年芳十九,少年老成,凡是都能忍讓著他人;閻惜嬌十八歲,看似嬌羞,內裏卻又錦繡文章;宋玉蓮行三,一十七歲,端莊溫婉,楚楚可人。
錦兒娘家姓曹,一十六歲排行在四,整日東跑西跑,俏皮活潑;最小的當屬白秀英,雖說止有十五歲,卻最為爽朗潑辣,在姐妹之中倒還好,在外則凡事都要爭搶個頭份第一。
這五人中,金翠蓮、閻惜嬌、宋玉蓮的爹娘俱都健在,白秀英隻和一個老爹相依為命,最可憐的便要數行四的曹錦兒,父母雙亡,一人孤苦伶仃,虧著有眾姐妹的幫襯,這錦兒才不至於受人欺侮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