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二十一歲那年,終於快要死了。
她死的那一天,院子裏跪了一群丫鬟奴才,床前跪著她夫君的一幹妾室。
她親娘更是跌跌撞撞跑過來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喊著我的兒為娘對不起你。
“女兒啊,娘可是千裏迢迢過來看你你怎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話語裏滿滿的關懷,蘇柳聽著就覺厭煩,對不起她?和她的好女兒一同合夥害她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對不起她?千裏迢迢來看她?是看看她活的多淒慘吧。
蘇柳有些厭惡,對她娘的惺惺作態萬分不屑,轉頭問丫鬟:“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死得快一點?”
她娘一臉的不可置信,驚恐非常的望著蘇柳,“女兒你這是在怪為娘?”
“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早點死?”蘇柳口氣不善,她娘哭泣的動作瞬間僵住,眼淚在眼眶裏,被蘇柳一陣搶白此刻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索性閉嘴不在言語。
蘇柳冷笑一聲。
掙紮著坐起,掃視跪在地上的鶯鶯燕燕。
有些惡趣味的想著,她要是死了,這些人通通要給她守孝,看她們還怎麼穿的花枝招展。
她死死的捂住胸口,感覺那微弱的跳動,她知道生命已經在漸漸的流逝。
緊緊的抓著床幔,咬牙切齒的不肯咽氣,她快死了,她的夫君卻不肯來看她一眼。
最後一眼都不願意。
所謂人之將死其行也善,她偏不。
蕭逸牧不是厭惡她麼,不是恨不得從未遇見她麼。
平日裏見到她就是一副厭惡的模樣,好似汙了他的眼一般。
不願記住,她偏偏要他記得徹底。
“本夫人喜歡樺姨娘的緊,樺姨娘常說當本夫人是親姐姐。那就陪姐姐一起走吧。”
說話間不等樺姨娘反應過來,就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製住了她。
還端著一碗湯藥。
樺姨娘十分恐懼,蘇柳從不屑和她們一般見識,雖然不得寵,卻沒人會去找她的晦氣。
比樺姨娘先進府的都告誡過樺姨娘不要去惹蘇柳。
可樺姨娘仗著自己年輕貌美被蕭逸牧寵幸過幾次,時不時找蘇柳麻煩,蘇柳被惹得煩了罰過她幾次,蕭逸牧都護著她,讓她飄飄然起來,這才有恃無恐。
蘇柳滿意的看著樺姨娘眼裏的恐懼,蕭逸牧不是寵著這個賤人嗎?她就偏偏把她弄死。
看他怎麼辦。
婆子是蘇柳一早就找好的人,力氣大得很,樺姨娘這等養尊處優嬌滴滴的人兒自是敗下陣來。
死亡的恐懼占了上風,樺姨娘竟然掙脫了婆子的鉗製。
“蘇柳,你這個惡婦,你這麼惡毒的對我,相公是不會放過你的。”
衝口而出的辱罵被婆子用藥碗死死堵住,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卻瞬間點燃了蘇柳心中的怒火。她跌跌撞撞的滾下床,強撐著扶過碗,把藥汁灌進樺姨娘嘴裏。
“惡毒?樺蝶,你往我藥膳裏放紅花的時候,你怎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惡毒?”
眼裏閃爍著怨毒的光芒,她沒有時間了,如果還有時間,真想劃了這張臉,蕭逸牧不就是因著這張臉才對這個賤人青眼有加的麼。
不就是因為這張臉,才容許這個賤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還說她沒有主母的氣度?
氣度算個什麼東西?能和她的孩子相比?
如果氣度是在失去孩子之後還要忍氣吞聲的話,她寧可不要這份氣度。
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她成親多年日夜盼望終於擁有的孩子。
她甚至連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一天都不知道。她知道的那天,有多開心就有多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