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暗藍的天空仍繁星閃爍,尚沒有完全見亮,幾乎已成了習慣,伊浵便詐屍似地坐起,渾身冷汗淋淋,浸透了薄如蟬翼的紗袍。
紗簾上的小小的夜明珠光芒如月,閃爍不定,柔和夢幻的裝點讓她驚恐褪去,噩夢中恐怖的一幕卻仍在腦海中盤桓不去。
她捂住臉崩潰地歎了口氣,還好阿斯蘭不在身邊,若是見她做噩夢,他定又亂吃飛醋地說她想念著花暝司和黑豹。
“又做噩夢了?”
聽到這熟悉親昵的聲音,伊浵警覺轉過頭,就見阿斯蘭正穿著金色龍袍禮服,唇角噙著三分戲謔的笑,歪躺在床裏側,那深凹眼窩的深邃眼睛睡意朦朧,一舉一動優雅慵懶,像極了一位美麗邪神,看樣子,他已經在她身邊睡了很久。
為什麼她竟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可是力量強大耶!還好他不是她的仇敵,若不然,她身首異處恐怕也不自知。她一定要跟著銀影多學點武功才可以。
“阿斯蘭,你……你怎麼在這兒?”他靠她這麼近,害她全身不舒服。早知他會來,她就不穿這樣清涼的紗袍睡覺了。素手伸過去,想抓住被子遮蓋,無奈被子被他壓住了大半,她暗下用了幾次力,竟也沒有拽得動。“你滾開,被子還我!”
“怎麼了?我不能睡在自己愛妻的床上麼?這皇宮是我的,瑤華宮是我的,床是我的,被子是我的,就連愛妻你本人,也是我的,所以,我有權利睡在這邊。”
說話間,他故意把被子全部弄倒自己身後,讓她撈不到,好整以暇地側躺,大剌剌地欣賞她淡紫色紗袍下姣美的嬌軀,白馥的肌膚,如描似畫的柔媚曲線,鼓噪著他不安分的理智。
“你……你可惡!被子還給我!”她縮著身體,雙臂抱腿,卻還是難逃他邪惡的視線。
他霸道勾住她的肩,將她按回枕頭上,手臂順勢一收,她嬌軟的身子攬在懷中,又在她臉頰上偷得一記香吻,嘖嘖……這感覺真是銷魂蝕骨,他仿佛死了幾天,又複活一般,頓時精氣十足,滿身的力量在體內亢奮亂竄。
見她鳳眸圓睜地怒視著自己,他頓生不悅,“幹嘛防狼似地瞅著我?穆伊浵,你很奇怪耶!”
“我本來就是在防狼!”而他恰巧就是她要防備的那一頭惡狼兼色狼。“我說過,你這幾日不準過來的。”
“你說不準就不準嗎?愛妃何時也變得霸道了?你不思念朕,就不準朕來探望你?”
“我……我沒有霸道。”她隻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連番噩夢的樣子,她並非是故意在想花暝司和黑豹,隻是噩夢饒人不的安眠,她也無奈。她真的有在努力調適自己,卻每次還是冷汗涔涔地驚醒過來。
“好啦,別氣了。今日無垠大婚,我是來邀你為他和古麗婭主婚的,你看,我禮服都穿好了,可沒有騙你吧!”隻不過,他是子時換得衣裳,趁她睡著之後,又溜進殿內的。
伊浵在他懷中一時無言,手卻不經意地觸到一個熟悉的東西——他腰間的那個白玉喜結腰佩,是她親手編織的,也正是他從東來手上搶走的那一枚。白玉不是上好的,他竟然就這樣用來搭配華美的龍袍禮服?!
心裏一陣甜暖,眼淚不聽使喚地滾出眼眶,在打濕頰側嶄新的龍袍之前,她慌忙拿手按住眼睛。
“怎麼了?又生氣了?伊浵,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他最怕見她的眼淚。
“不是你說錯,是你做錯,今日竟讓東來帶那種氣死人的信來。還好是直接交到我手上,若是被別人看了去……”她越說越是來氣,越說越是羞赧,被他露骨逼人笑著凝視,竟不小心沉入那滿眼星輝裏,再無法說出半個字。
“你是怕別的妃嬪看了去,爭先恐後來給朕侍寢?”阿斯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愛妃別怕,東來是朕身邊的人,那東西又豈會落到別的妃嬪手上?朕隻是你一個人的,朕隻準愛妃一個人侍寢,好啦,好啦……愛妃哭得朕的心都碎了,快笑一笑吧!”
伊浵忍不住,破涕為笑,“哎呦!你好肉麻!”她雙頰緋紅地嗔怒推他,“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