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第一次見到和清蔚,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夏日。
驕陽將綠葉潑得油亮,無風的房間裏,空氣像是粘稠一般帶著令人窒息的厚重。
穆笙低著頭,聽著牆上古老的時鍾發出的“滴答,滴答”聲和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一副沉思者的模樣矗立在和清蔚三米之外的地方。
沉默,一言不發的沉默,一寸一寸吞噬著穆笙孤單薄弱的鎮定和勇氣,慢慢填滿的是強弱麵前的不甘認命卻不得不低頭的恐懼和落寞。
輕輕的翻書聲和男人貌似不經意的兩聲輕輕的咳嗽宛如擊向湖麵的石子,打碎這一池平靜。
穆笙輕輕抬眼,發現他漫不經心地捏著喉嚨。
應該是口渴了吧!
帶著擅自做主的擔憂,也帶著試圖接近的憧憬,穆笙腳步輕緩地走到了飲水機旁邊。
當她畢恭畢敬將手裏的熱水雙手奉到這個傲視一切的男人手中時,穆笙隻看到了兩個變化:他驟然滑落的書本和他眼神中的情緒轉化。
那雙原本清澈冷靜的眸子裏竟然有一閃而逝的蘊怒!
終於,他還是在短暫的遲疑之後幽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素雅的青花瓷茶杯在遞進他手心的那一刻時,卻因為他突然縮回的手而失重落下。
穆笙的反應快不過杯子的自由落體,當她本能地伸出手準備挽救時,除了被溢出的熱水撒上掌心燙出一片火紅時,根本挽救不了那個杯子重重掉落在金色天鵝絨地毯上的命運。
受傷和受驚,她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不算尖銳的喊叫出來。
但馬上,她就意識到自己這樣唐突的喊叫有多不禮貌,用燙紅的小手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和清蔚的目光,終於移向了她手上的疤痕。
那雙黑眸,仿佛黑曜石一般,即便在白天,也似乎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他的臉上,浮現出與這個場景十分不搭調的微笑。
神秘的,成迷的,譏諷的,幸災樂禍的。
“燙疼了沒有?”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臉上的笑容因為這一句越發顯得耀眼而奪目。
“還好。”從小到大的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她早已習慣一個人捧著傷口,再苦都不抱怨。
所以,即便對方的可惡一覽無餘,她也沒有因為身體的疼痛和內心的慌亂抹去臉上的微笑。
“這麼燙的水,能喝?”他撿起掉落的書本置於桌上,站起身來的那一刻,一股無形但是強大的氣場朝著穆笙撲麵而來。
穆笙一米七一的個子,在女生中算是很高的了,可是此刻站在他麵前,還是被他足足秒了一個頭。
她一張小臉因為困窘變得通紅和發熱,微微蠕動著嘴唇,怯怯啟口:“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和清蔚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銳利,懂得服軟的女人,好打發卻更恐怖。他起身,高大的身影一直圍著她悠悠轉著閑圈,再回到原點,穆笙小巧的下巴被他緊緊捏在拇指和食指中間。
“我要的,不是嬌氣的貴公主,而是萬能的女仆!穆小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