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身子驟然一僵。臉上火熱熱的燙,不知是那暖身的薑湯起了作用,還是自己害羞了。
今日他衝入雨中尋找自己,想必是擔心壞了。給他那灼熱的目光盯著也不是很舒服,隻待別開頭將桌上的薑湯端來喂他喝。隻是喂了兩口,許文朗便接過碗,仰頭將那薑湯喝下去。
薑湯的味道不好,氣味衝就罷了,味道還有點苦,有點辣,總之在他味覺上是最不好的食物。見她又低頭幫自己擦頭發,便奪過她手中的毛巾:“叫宮女來,你去看看靈霜吧。”雖是不舍,可是想想她此時應該是不怎麼情願和他呆在一塊,便放她走了。
“是。”起身時,又被他握住手隻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鬆開:“去吧。”
屋內光線正好許文朗透過紗窗,瞧著她的背影,隻覺得心裏很是欣慰。她沒有甩開自己的手,這不該欣慰嗎?雖然知道她為何不會甩開他的手,可他還是很滿足。坐在那兒由著兩個宮女擦頭發,透過紗窗,見外邊出現在魚缸前的母女,嘴角浮現出很滿意的笑容。
留在容華宮用晚膳,他特意的給靈霜夾菜,卻發現她拘束得很,反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怕他。見著邵海棠給靈霜夾菜,他又吃小醋了,隻是他還要靠這女兒看住他老婆呢,不能發火。
晚膳後哪裏也不去,他就一人捧著書本在殿裏看。手中捧著書,可是眼睛與心思卻不在書上,而是飄出窗外,看著正挑燈觀魚的母女二人。聽著兩人歡笑聲,他心裏舒暢得很。思緒很快回到了他未被與母後關進冷宮的日子。
那時,他的父皇還是很疼他的。疼到什麼地步呢。就是隔三差五的過來看他,見了他便很開心的那種,當然他見了母妃也一樣開心。
可後來遭人陷害,他母子二人被他狠心趕進冷宮。長期見不到父皇,他的母親精神上便出了問題,總是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發病時他是不敢靠近的,隻有她清醒的時候,他才可以給她梳頭,描眉。
從六歲到十歲,他在冷宮呆了四年,後麵不知道是哪個牛鼻子老道說他命裏克太子,竟將他趕出了了冷宮,讓他流落街頭,淪為乞丐。從十歲到十五歲,五年裏他過著吃完上頓沒下頓的肮髒生活。因為年紀小還要被大乞丐欺負。
直至又被接回宮中。原因便是冤情得以洗刷,他又重返皇宮。那時他十五歲。心中怨恨像火苗一樣越燒越旺。
初登基,不滿他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因為他弑父弑兄。對,他是弑父弑兄,可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他又怎麼會後悔動手殺了他們。
十歲到十五歲,這期間的回憶最是不堪。可卻讓他覺得很幸運,他於十五歲時遇見了兩個很重要的女孩。一個叫白牡丹,這是他現在愛的女人,一個叫邵海棠,這個女孩如今隻令他感到內疚,因為他愛上了別人。
白牡丹是羞辱過他,可那又怎麼樣?如今她已經變了,和當初囂張跋扈潑辣的白牡丹不一樣了。她溫婉大方,給他很舒服的感覺,他不單單愛上了這舒適的感覺,更愛上了這個人。他死過一次,也知道什麼叫做遺憾。這次重生,他實在是不想再次抱著前世那遺憾孤獨終老了。
十五歲回宮,便開始拜師廖洪,十六歲娶側妃,十七歲上戰場,二十二歲封鎮北王,二十四登基稱帝。這一期間,他從未停止過尋找邵海棠,可卻是師兄杳無音信。十五歲回宮後便在宮中深造兩年,十七歲,當他再回到當初相遇的地方,卻在也見不到了。
坐上皇位後,他最想報複的是白牡丹,那個女人曾經羞辱過他,欺負過海棠。可是時間匆匆,他竟然沒想到時間可以將恨轉化為愛。她突然的轉變,竟讓他忍不住悄然上心了。望著二人在魚缸前歡聲笑語,他的心頭瞬間溫暖起來。再也按耐不住,放下書,起身出去。
竟然趴在大缸邊緣,伸手艱難的碰缸中的魚兒。快要摸到時,那隻錦鯉竟然遊走了。使得她懊惱道:“它不給我摸!”急得在地上直跺腳。
“可能它怕生。”
“投點魚食下去,它遊過來,你就可以摸它了。”
二人同聲不同語。邵海棠一抬頭見是他,他臉上的溫柔讓她愣了愣神,靈霜有點兒畏懼的縮在她身後,有點怯怯的。
許文朗早知道會如此所以並不生氣,反而很有耐心。掰了小桌上的饅頭,揉碎後扔到魚缸中,瞧著魚兒過來搶食便笑道:“看,它們過來了。”
邵海棠也機靈,將靈霜推到魚缸前,指著搶食的錦鯉:“看,魚兒過來了。”靈霜趴在缸邊,瞧見魚過來,立馬伸手下水中,可魚卻跑了。她有點不知所措,許文朗覺得有點好笑,便又掰了饅頭揉碎投到缸中。魚又遊過來,靈霜眼底一片清亮,像極了初遇的邵海棠的那一雙清亮的雙眼。
他移過邵海棠身邊,握住她的手,沒等她反應,便湊到她臉上,親了一下。邵海棠的臉頰“唰”一下紅了。可麵上卻故作鎮定,看著與魚戲耍的靈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