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夾竹桃花粉。”老太醫又重複,他也不等他問話便開始解釋:“皇上別小瞧了這夾竹桃花粉,若是輕量服用會導致暈闕嘔吐腹瀉……孕婦更是碰不得,重量服用可能會死亡。”
許文朗驚住,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這瓶裏的劑量是多少?”
“這比重度的劑量超出的要多一些。”
多一些?這簡直是尋死!
遣走了太醫,他便一直研究著這個小瓷瓶。這個瓷瓶表麵光滑,仿佛塗上了一層油一般,摸上去順得很。這代表什麼?這代表著她已經摸了很多遍。
她竟然想著尋死!
他這一刻才明白,她呆在自己身邊原來這麼痛苦。那麼想著一死了之,就這麼解脫了。他突然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想著這些年這麼待她,除了內疚還是內疚。
“常貴。”他坐著沉默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對一直侯著的常貴說話。
“奴才在。”
“取了磨得十分細膩的綠豆粉,給將這瓶中的東西給換了。”將瓷瓶給他,讓他拿著去做事。常貴接過,還沒走又聽他吩咐:“加一點迷藥進去混合,記住瓶子裏邊的東西不能有殘留,拌了迷藥的綠豆粉裝進這瓶中給朕。”
“是。”常貴不知為何這般做?可看皇上從容華宮處一出來便一直很憂鬱他便不問了。
摻迷藥是怕她有危險時,她或許還能靠這東西保護一下自己。將它毀掉又怕她發覺了又給自己準備一瓶。他心起了罪惡感,是不是他再更加的折磨她,可能她又要香消玉殞了?
他一個人坐在那兒,沉思了起來。沒人敢進來打攪他,屋內死寂一般的沉默。
皇上吩咐的要的東西,他們自然是做得很快。常貴拿著他要的東西回來時,隻是不到半個時辰。
他掐算著時間猜想,這時她應該是午覺未醒。若是此時放回去她定不會懷疑。事不宜遲,常貴才遞給他,他便迅速起身:“去容華宮!”
來到容華宮,吩咐人不要去通報,他便走到了她寢殿。隻聽裏邊傳來了比較愉悅的歡笑聲。
是誰在裏邊陪她說話?
她心中產生疑惑,卻不著急進去。他站在屋外,對著一行人做了噤聲的動作,隨後就是豎起耳朵聽。待聽見那一聲聲歡快的“德娘娘”他心中感覺無比的欣慰。
幸好,還有一個人能給她帶來開心與快樂。
他腳步輕輕進去,趁她們聊得開心,將那個瓷瓶放回了原處。卻不小心打翻了她梳妝台上的梳妝油。聽見外邊有動靜,許靈霜提議要出來看一看。
小團子剛跑出來,見是他,眼睛便露出了恐懼感,呆呆的站在遠處。他不知道對這樣粉嫩的女娃要說什麼,腳卻是不聽使喚的突然走過去。這嚇得許靈霜跑了回去,撲向坐在床上的邵海棠尋求保護。
“怎麼了?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了嗎?”話剛落,剛抬眼,便見一雙龍靴出現在眼前,抬眼看許文朗,她明白了靈霜為何會跑進來直接一頭紮進她懷中,求保護。她顧不得許靈霜,掀開被子,就算不情願也得給他行禮不是。
“臣妾……”人還未下榻,便被他按住:“不用多禮,你坐就是了。”將她按住,自己也坐了下來。些空氣凝固住了,沒人說話,尷尬得很。靈霜一直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指頭。
“怎麼不睡了?”無奈的便扯了個話題。
“睡不著。”明明可以對他持以冷漠的態度,可她卻沒那個資格,沒那個膽量。白家可還在他手中緊緊的拽著,她不能因為個人的恩怨,葬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許文朗感覺到她盡量壓製住心中她對自己的厭惡,硬是保持著和以前與他說話的態度,他便知道她在怕他。他不知道那種事對於女人來說是多麼的痛苦,可如今他卻因為她的難過而心痛了。若是時光能夠倒流,他不會真的強要了她。
隻覺得胸口悶得很,他隻是呆了一會兒,便借著奏折沒有批閱完,回去了。
至少他走了,她們兩個能夠一起說笑,不想他在一旁時,她們兩個那麼拘束。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失敗,他最在意的女人怕他,能讓她開心的人也怕他。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許靈霜,他一來,他就拘束得很,她從一開始就怕他。他腦中閃現一個主意,然後偏頭問常貴:“小六叫什麼?”
常貴汗顏,磕磕巴巴的回答:“叫……靈霜。”在許文朗轉頭向前看時,常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怎麼連自己閨女的名字都記不住!
“走吧!去她那裏等著她。”
常貴抬頭向天空,心裏默:這太陽是打哪邊出來呀?
許靈霜自花昭儀瘋了之後,她便被安排著搬去水月閣居住。名字雖美可因身份卑微,這裏已經不如以前一般好看了。他的到來令這裏的宮人都覺得震驚得很,卻又滿心歡喜的跑出來行禮。
他越過他們,進了她寢殿。她身邊伺候的人少,一個看著她的嬤嬤,兩個小婢女,還有一個太監,這屋子又是極其的簡陋,一張床,一頂粉色的紗帳,床上的被子卻是嶄新的,想來是牡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