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給我算一卦吧。”
一個打扮富貴的中年女子在我麵前坐下。她身後站著一個丫鬟,丫鬟手臂裏抱著嬰孩,而她則滿麵愁容。
今天,我桌旁掛的標旗上寫的是“風水”二字,但這婦女認識我,知道我除了能看風水外,也會算命。
可是她不知道,我是個隨性的姑娘。不管是風水還是算命,我永遠隻根據心情決定一天工作,現在,無論她說什麼,我都不會給她算命啦。
“我看風水。”
我懶洋洋地斜睨了她一眼,隨手一指身旁“風水”兩個大字,不再搭理她。
“給我算算吧,大師,求求你。”她臉上表情滿是懇求,秀眉蹙得緊緊的,眼睛裏暈滿絕望與惆悵,“我這孩子剛出生幾個月,卻已病入膏肓,請多少郎中看病都治不好,說是……說是,嗚嗚……活不長了……”
她竟然嗚咽起來。
“我說了我看風水,就隻看風水。”我不想同她糾纏。
幾個過路的行人紛紛駐足,朝這裏打量,聽著婦女嘴裏的話,再看看我一臉事不關己的冷漠,眼神逐漸變為鄙夷,最後演化成指手畫腳。
我瞪那些人一眼,揮舞著手中扇子,“哎,走走走!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大家都不走,而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婦女仍舊持續地懇求著,我一煩,起身就收攤子,一手輕輕鬆鬆夾著我的小桌子,一手握著攤旗,開始果斷脫身離開,“你們不走是吧?很好,我走。”
我說著,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開,全然不顧身後那些評頭論足的指責聲。
這城裏有生意的街多的是,我再換一處便好。你孩子生病了關我何事?郎中都治不好,還期冀從我一個算命師的嘴裏聽到好消息?
我接著走,到了一條水巷拐角處的橋上,找個貼著圍欄的位置,又重新擺好攤子坐下來。
這會兒正值黃昏,蘇州的春天一如既往鶯歌燕舞,水巷縱橫交錯,繁華程度正應了唐時杜荀鶴詩中——“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閑地少,水港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
不過,富貴都是人家的,我什麼也沒有。
黃昏盛大的暮靄在天際綻放開來,渲染了水巷盡頭波光粼粼的河麵。我預感到空氣中一股別樣的新鮮氣息,於是斷定,接下來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特別,還暫時判不出好壞。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迎來了一個生意。這“生意”是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他顫顫巍巍地在桌子對麵坐下,掏出一貫銅錢,開門見山詢問我與墓地風水相關的一些事情。
“我老了,命也不長了。”他先不緊不慢說出這句話,然後歎口氣,語調滄桑。那眉眼間的褶皺擠在一起,塞滿了歲月的痕跡,這讓我很擔心他能不能睜開眼看清楚自己付的費用——一貫銅錢!
噢,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多的一筆錢了,也許,還不包括事後酬金。
我頓生好感,追問道:“給我說一下你的基本情況來看看。祖居地、現居地、生肖、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