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馨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了他好一會。
方珩淅回絕的態度很決絕,沒有任何餘地。
她咬了咬牙,露出笑容,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跟前蹲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很低的姿態,像一隻寵物一樣,看著他,說:"我求求你還不行麼?這兩年,在公司裏,我算是一直順著你的心思吧?你能夠順利做到你想做的一切,我也有一點點作用吧?"
"這一次,我求求你,求求你幫一幫我。隻這一次,還不行麼?以後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兒,我絕對絕對不會再來找你幫忙。我會自己解決問題,可以麼?"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像一直小狗一樣。
方珩淅看著她,胸腔內仿佛有什麼在亂撞,有什麼東西掐住了他的心髒,有點悶,有點緊。
靜默數秒後,他輕哼,轉開了視線,冷冷淡淡的說:"你高估我了,這件事。我沒有辦法。"
還是不行。
林溫馨咬緊後槽牙,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用力的捏緊,指甲泛白。
好一會之後,她猛地站起來,軟的不行,那就用硬的。
她說:"現在霍阮恩就在這裏,你要是不幫忙,你信不信我把我們之間的事兒全部都告訴她。我真想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兒,還會不會高高興興的嫁給你啊。"
她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這話說出來,等同於和他撕破臉皮。可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搏,如果他還是拒絕,那她真的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也再沒有任何辦法。
他垂著眼,並沒有立刻回答。
可周身散出來的氣場,已經不言而喻了。他拿著杯子,小口喝水,氣氛安靜到沉悶。
林溫馨緊抿著唇,等著他的回應。然後,過了好一會,他都沒有出聲,像是在等什麼。
他抬眸,對上她的視線,目光冷冽中帶著諷刺。
他揚了揚下巴,說:"你去說。"
她咬住了唇。真的沒有一點點可以期待的,這最後一張牌都出了,她依然還是輸。
可她真是不甘心,為什麼呢?為什麼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忙,都不肯呢!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她並不想在他麵前哭,被他嘲諷。她側開頭,輕輕笑起來,說:"你以為我不敢?"
"你大可以說出來,但你得承受得了,說出來以後你要承受的一切。你可能會一無所有。"
是啊,這種事兒,真要鬧起來,大概最慘的是她。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旁人一定覺得是她勾引了方珩淅,即便一個巴掌拍不響,到那時候所有的髒話,還是會一邊倒的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到現在為止,手段還不足以能夠讓方珩淅得到教訓,所以她手裏所有的招數,在方珩淅眼裏,都是小兒科,不足以重視。也根本就不可能威脅的到他半分。
她盯著書房的方向,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有那麼一刻真的就想魚死網破,想試一試公開這一切之後,他方珩淅會怎麼樣。
但最後,她放棄了。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連關門的聲音都還是靜悄悄的。
無聲而來,無聲而去,什麼也不留下。
方珩淅仍然坐在沙發上,關門聲再輕,也全部在他的耳朵裏。握著杯子的手很緊,許久後,他才稍稍鬆開一點,把杯子放回原位。
想要起身,去書房看看,可腳步卻自動的走向了大門口。
像是想出去追人。
行至門邊的時候,霍阮恩的聲音將他打醒。
"你要去哪兒啊?溫馨走了麼?"
他瞬間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門口,鞋子都已經換好了,正預備出門。
他回頭,笑了下,不動聲色把鞋子換了回去,轉身走過去,說:"走了,我沒有想去哪兒,隻是把門關好。"
"溫馨怎麼那麼快就走了,也不吃個晚餐再走,她的飛機是淩辰兩點,還早呢。"
他仍保持著微笑,神色毫無異常,笑說:"那她可能是比較著急,想去機場等著。機場VIP,設施還是不錯的,還可以讓她舒舒服服的睡一睡。不用擔心。"
霍阮恩點點頭,自然的挽住他的手,兩人一塊回到沙發上坐下來。
她掃了一眼茶幾,"你怎麼臉茶都沒有給人家倒,你這個當舅舅的,可是太冷心了。你疼愛小鈺,就不疼愛溫馨了?到底也是外甥媳婦哦。"
"沒來得及。"
他話很少,也並不打算多說的意思。
霍阮恩挑了下眉,便把話題岔開了,問:"我們晚上吃什麼?你做,還是我們出去吃?"
"出去吃吧,家裏沒東西。"
她點頭,"也好。"
說完,兩人也安靜下來。
方珩淅的情緒都有些壓不住了。
霍阮恩吃了顆葡萄後,回頭看他,說:"你好像有點生氣了。"
"哪有。"
"沒有麼?明明就有啊。"她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我原也不想問,可看到溫馨急匆匆過來的樣子,你現在又生氣,到底是什麼事兒?很難解決麼?是不是小鈺出了什麼事兒?"
他搖頭,霍阮恩的詢問,代表了他情緒控製沒有到位。
所以他也沒有準備隱瞞,而且林溫馨求他的這件事,也不需要隱瞞,"是她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出了點事兒,想要我幫忙。"
"你不幫麼?"
"不是隨便可以幫的忙,我不想給人一個借口,來針對方家。"
"那聽起來還是挺嚴重的。這就是溫馨的不是了。明知道有貓膩,怎麼還求你幫忙。"
他有些下意識的替她辯解,"倒也不是,她們姐妹兩個關係很好。雖說是不同的媽媽生出來的,但感情比親生姐妹還好。總是互幫互助,所以她看到妹妹出事,就第一個站出來。很正常。"
霍阮恩看著他,一隻手托著腮幫子,笑眯眯的看著。
這一瞬,方珩淅自覺話說多了,但也無所謂,"幹嘛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既然你說是關係很好的姐妹,那她這樣來找你也無可厚非,你幹嘛生氣呢?更應該好好的說,然後想想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怎麼就讓人家這樣走了?這就是你的不對啦。"
他笑,把她拉到身邊,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腰,說:"我隻關心小鈺,而她在我看來,隻是小鈺的保姆而已。至於她的妹妹,已經嫁給人了,出了什麼樣的事兒,都要自己承擔。她能管一次,能管一輩子麼?所以這種事,一次都不能幫。幫了以後,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