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還想要追問更多問題,他們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嘈雜無比。麥可卿卻已經起身,臉上掛著完美到仿佛經過精確測量的笑容,她對所有記者略微頷首,看上去禮貌而謙遜,隨後在助理和保安的護送之下穿過人群安然離開。
坐進保姆車,腦袋裏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弛了下來,麥可卿如釋重負的靠著窗戶,喃喃道,“我好餓……”
“今天你周圍一定會有很多記者跟著,還是回家吃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煩死了……”麥可卿的眉頭微微一蹙,“我吃飯的樣子很奇怪嗎?有什麼好拍的……”
“有人拍你,說明你紅,沒人拍的話,你就危險了。”寧暉對於麥可卿今天在接受采訪時的表現非常滿意,語氣也溫和了很多。
麥可卿並沒接話,隻是定定的看著腳下某個虛空中的點,陷入了沉思。
在記者會上,她所說的話,大部分都是假的。
她恨唐顯,更恨唐昭昭,她遠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寬宏大量。
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傷害,痛苦,背叛,利用,每一個都是一處烙印,重重的焊在她的身上,留下痛徹心扉的傷以及血肉模糊的痛。這一切的一切,都被五年的時間生生煎熬成了仇恨,也化作了支撐她走過那些難熬的歲月,一步一步在這個圈子裏走到頂峰的動力。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在唐顯向她苦苦哀求的時候不拿起一把刀衝上去殺了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釜底抽薪的搶先把手術的事公布給媒體,讓她不接受再次被利用的命運都已然不行。
“你確定要這樣做?”寧暉知道了麥可卿的計劃後,擔心的站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女生的身體裏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她似乎永遠不會按照常理出牌。
“當然。既然我不方便去他家殺人放火,就讓方便的人出麵替我做好了,等我把事情的始末事無巨細的說出來,你認為他們兄妹倆還會有立錐之地嗎?新聞不是我自己報出去的,是他選擇向大眾公開這一切,那麼帶來的後果他就必須承擔到底。隻要能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不要說要我的骨髓,就是要我的命也值得。”麥可卿冷笑著說。
“Maggie,你是為自己而活的,如果你要捐骨髓,也一定是因為你真心的想要幫助別人,可是你現在這樣,讓自己一直沉浸在痛苦和仇恨之中,你會開心嗎?”寧暉滿臉沉痛。
“真心……”麥可卿站起身,跟寧暉四目相對,眼中像是有絕望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我試過了,兩次,我把真心捧到別人麵前,可是對方回饋給我的又是什麼呢?是麥俊偉冷冷的對我說,他要跟那個女人結婚了,如果我不想在國內和他們一起生活,就要我出國去。是唐顯跟我說,對不起,我愛的是昭昭,我跟你在一起,隻是為了勸你捐骨髓給她,救她一命。”
“寧暉,你一輩子都奉若神祇的麥先生把我逼去了日本,你眼裏這個無辜可憐即將被我打擊報複的唐顯把我逼的差點自殺。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子?我當時在走廊裏,透過門窗往唐昭昭的病房裏看,她當時還沒有醒,睡的很安靜,我看到唐顯俯下身來在親吻她,那麼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唐昭昭捧到掌心裏去嗬護。當時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大胖子,我在日本一無所有,連唯一相信的愛人也背叛我離我而去,我做錯了什麼嗎?”
“但是這五年來,我一直都沒想要報複他們,可是你也看到了,現在,是他們欺負到了我的頭上!你難道要讓我白白的增肥,白白的犧牲身體再捐一次骨髓,白白的再當一次冤大頭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且,我還要申請幾個賬號,到我的fanclub裏把唐顯的聯係方式家庭地址統統貼上去!我要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這樣的麥可卿讓寧暉啞口無言。
如果有什麼能夠平息此時麥可卿心中的憤怒,那麼,大概唯有把她自己曾經經曆過的痛苦都千百倍的返還給對方吧?
可是,就算這樣,又能改變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