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迷蒙細雨,將天地間的塵垢洗滌幹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冽的香氣,像是花香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麥可卿坐在茶樓的竹椅上,用胳膊作支點拄著越來越沉的腦袋,一雙水眸半睜半閉,扇子一樣濃密卷翹的睫毛上還沾著方才打完哈欠逼出來的淚水。
三個小時的演唱會,結束的時候足足安可了三次,兩萬五千人的熱情呐喊卻仍未散去。整場下來,她換了近百套衣服,汗如雨下幾乎虛脫,倒在後台的地上時真的是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四十分鍾的記者招待會,她麵對著炫目閃耀的鏡頭,笑容甜美溫柔,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跡的避開記者的逼問,跟他們打著太極。
兩個半小時的慶功酒會,她換上晚禮服,腳上踩著八分跟的高跟鞋,小腿和腳踝緊繃到近乎痙攣,卻依然挽著老板的手端著香檳一路敬過去,直至喝到走路一步三晃,才在助理寧暉的攙扶下離開。
她已經整整四十八小時沒有合眼,全身的每處零件都在叫囂著罷工。
“送我回家。”她甚至沒有力氣睜開眼睛,整個人橫倒在汽車的後座上,含混不清的對正在發動車子的寧暉說。
“你等一下有一個跟孫祥導演見麵的約,還要去嗎?”
麥可卿本能的想張嘴回絕。
人總有極限,以她現在的狀態去見導演,談合作談簽約,怎麼可能保持最佳狀態?
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坐起來,整個人的重量都交給了身側的車窗玻璃,一絲冰涼的觸覺總算讓她清醒了一些,車窗外鱗次櫛比的水泥森林急速後退,因為疲憊而變得脆弱的內心一分一分的逐漸穿上堅硬的鎧甲,又找回了那份熟悉的堅強和篤定。
“去。”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言罷,麥可卿從包裏拿出粉撲,開始補妝。
麥可卿等了二十分鍾,孫祥導演才帶著兩個助理姍姍來遲。
幾乎在那一瞬間便本能的收起全部的疲憊,麥可卿站起身來,向圈內赫赫有名的孫祥導演鞠了一躬,臉上的笑容明媚而光亮。她在日本生活多年,養成了鞠躬致敬的習慣,更何況“禮多人不怪”,她知道一個謙虛禮貌的態度在這個圈子裏總歸比傲慢無禮要討巧的多。
雙方都是惜時如金的人,並沒寒暄太久就直入正題。
“Maggie,之前托你經紀人給你的八集劇本,你看過後覺得怎麼樣?”
麥可卿轉了轉手裏的杯子,抬起頭,目光流轉,明眸含笑,“情節真的很吸引人,如果我是觀眾,看到這樣的情節,一定也是一沾上就拔不下眼了。”
“我和編劇在挑選演員的時候一致認為你很適合這個角色,對你來說,基本上可以稱得上是本色演出了。”
“謝謝您的讚賞。”麥可卿頷首道,“這次機會對我來說很難得,這本子我也很喜歡,您是我一直以來都非常崇拜的導演,能夠和您合作是我的榮幸。隻是我擔心的是,電視劇的拍攝時間過長,少說也要三個月,這期間我需要準備日本的回歸演唱會,恐怕檔期方麵,會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