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正月初十上午九點左右,劉珍瑋心急火燎地來到更登樓村,急急忙忙朝盧偉強家奔跑,剛到他家院門十米外,忽見盧小燕提著一籃衣服出來,好像要去水溝邊洗衣服,珍瑋疾步跑上前喊道:“燕,你先別走,我來看你啦。”
盧小燕聽得渾身一震,籃子掉在地上,仰頭直視著珍瑋問:“你怎麼曉得我回娘家啦?誰告訴你的?”
劉珍瑋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口中呢喃道:“燕,真的好想你啊!想得快發瘋了呢,你想我嗎?”
小燕騰出手使勁推開他道:“我沒時間更沒資格想你,我是華光輝的老婆,你是張梅蘭的老公,我們永遠別再見麵了,一雙兒女也早已分手了,二清啦。我不需要你來看我,快掉頭回去,若被光輝撞見了,少不了一通冷嘲熱諷,若沒好心情,說不定要遭一頓打罵。請你理解我的苦衷,此行能見到我,你應該知足了。”
劉珍瑋再次擁著她說:“我已經離婚了,此番特地登門就是來向你求婚的,請你讓我進去說,站在門口被別人瞅見不好。”
小燕聽得目瞪口呆,珍瑋拉著她的手跨進房門,樓上盧偉強聽見腳步聲,吊起嗓子問:“小燕回來了,是麼?這麼快衣服就洗好啦。”
“爹,家裏來客人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洗呢。”小燕沮喪道。
珍瑋輕聲問:“我們上樓看看你爹喔。”
“你怎麼跟我爹說啊?他見到你肯定要生氣的,而我爹的病不能惹他生氣的呀,你還是快回去吧!”
珍瑋拽緊小燕的手,二話不說就往樓上拉去。盧偉強忽見劉珍瑋來訪,驚得坐起來問:“你還有臉來見我啊?把我的心頭肉害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恨不能立馬搧你三巴掌,可惜沒力氣了。你即便今天不來,待我病好些了,也會去找你算賬的。好恨自己當初勸兒子把你收為電站員工,害了寶貝女兒的一生幸福,我真是罪孽深重啊!難怪上帝要我去升天嘞。”
“爹,他是來向我求婚的,你甭責怪他了。”小燕坐在父親身邊說。
盧偉強緊盯著珍瑋說:“你又耍什麼花招來騙我女兒啊!你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你是一個把責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怎會休掉原配老婆,拋下三個兒女不管不問呢?真是瞎扯淡。女兒被愛衝昏了頭腦,信你的鬼話欺騙,而我長有一雙能洞察人心的火眼金睛,你是蒙不過我的。憑我的直覺,你家夫妻好著呐。”
小燕聽父親這麼一說,立馬站在他眼前,麵對麵地注視著他問:“真的是騙我嗎?我有這麼好騙嗎?劉珍瑋,甭把我當猴耍呀,心裏正將信將疑著哩。”
劉珍瑋靠近小燕拽住她的手,緊盯著她的眼睛說:“燕,我若是有半句謊話,出門被車撞死,走路跌死,雷雨天被雷劈死,吃飯噎死,睡覺得心肌梗塞死,信不信隨便你。”
盧偉強歎歎氣道:“珍瑋,你即使發毒誓也沒用的,真真假假自會水落石出的。更何況華江興是你的領導,一個電話就真相大白了,犯得著耍花招嗎?”
珍瑋聽得一下子腳軟了,像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床沿上,琢磨著剛才咋沒想到華書記哩,真的闖下大禍了。
盧偉強自始至終在觀摩他的表情,瞅著他這副模樣兒,突然哈哈大笑道:“廬山真麵目顯出來了,小燕,他壓根就沒離婚,全是蒙你的。甭搭理他,送客。”
小燕站在他的麵前直視著他問:“你幹嘛拿婚姻當兒戲騙我呀?我又沒逼你離婚娶我,有必要當騙子嗎?請立馬回去,從今往後甭來打擾我,你已經不是當初的劉珍瑋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劉珍瑋捂住她的手說:“燕,隻因我太愛你了,一心一意想離婚娶你,可是怕你不理我,才出此下策的,但我一定會離婚的,不信,你等著瞧。”
“瞧什麼瞧啊?我啥時候說過要嫁給你啦?你離不離婚跟我不搭界,回去。”小燕推開他的手,轉身下樓。
盧偉強說:“珍瑋,你還是回去吧。距離無礙於愛情,愛情是靈犀的相通。愛的溫馨能使愁苦和解。然而小燕的愁苦,就在思戀你的夜裏,因為她也深愛著你。你剛才欺騙了她,她不服氣,賭氣出去了。小燕的脾氣你是曉得的,你死皮賴臉地待在這兒,她反而瞧不起你,你回家後,時間一長,她反倒要掛念你,念叨你,說不定悄悄地跑去看你。剛才,她也許替我上山采草藥去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