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恍惚間到了1973年6月,襄陽初中規定二年畢業,劉嬑妍憑她的刻苦勤奮,好學上進,終於如願以償地考進了全縣唯一的重點高中——華清中學,實現了兒時夢寐以求的理想。
可是卻愁死了當家的劉珍瑋,家裏依然窮得叮當響,拿什麼去支付二年高中的費用呢?村裏的三年工作任務還有二項沒完成,肩上的擔子猶如泰山般壓著。張梅蘭依然改不了喋喋不休的毛病,終日數落他隻顧村裏的事情,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經常氣得回娘家度日,珍瑋有時候連飯也吃不上,更甭說去關照好孩子了。好在劉嬑妍懂事乖巧,把二個弟妹照顧得服服帖帖的,省卻了珍瑋的寶貴時間,可以更好地為社員服務。可是某些黨員幹部還沒有改變陳舊落後的觀念,僅僅一個當頭人奔來跑去畢竟力量有限啊!為此,他決定召開一次生產隊長以上的村幹部黨員民主生活會,統一思想,齊心協力完成農田基本建設和一千米防洪堤的建築。
1973年農曆6月28日下午一點鍾,劉珍瑋召集二十個生產隊隊長,八名正式黨員和二名預備黨員,八名村委員,總計三十八名,在柳溪廟堂開會。會議由副書記蔣正敏主持,劉珍瑋主講,會計劉幹法做筆錄。劉珍瑋在會上首先總結了幹部黨員中存在的問題,其次再強調既定的工作任務,務必要在一屆內完成。
他站在台上理直氣壯地說:“幹部中存在的問題是:思想雖有些進步,但不肯吃苦耐勞,不願辛勤工作;主觀片麵,不從實際出發搞調查研究,用感想代替政策,隻注意需要,不注意可能;工作中情緒急躁,方式簡單;某些幹部能力有限,氣量狹小,打不開眼界,與人勾心鬥角,越來越老奸巨猾。黨員中存在的問題是:有些人組織上已經入黨了,但在思想和行動上依然沒有入黨。有時候明顯擺出一副入黨算我早,資格算我老,我錯誤沒有犯,退我退不掉,扳也扳不倒。掛個羊頭,擋擋自己門頭,有時開個黨員會,領領十分頭,隻要光陰流得開,黨齡又增一年嘍。下一步如何整改呢?首先要真正樹立無產階級世界觀的思想;其次要樹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再次要提高革命知識和鬥爭經驗;最後要清除頭腦中根深蒂固的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的思想。然後,我們要群策群力,赤膊上陣,大搞農田基本建設,充分利用我們村勞動力多,地域麵積廣,土地平整,水源好,功夫省,黃泥多的得天獨厚的好處,造田一百畝,造地五十畝,完成後打報告申請國家補助一點兒。一千米的防洪堤建築,下個月全麵開始,縣水利局已經實地察看批準了,我們要大幹一場,全麵完成屆初製定的工作計劃。我的講話到此結束,下麵由副書記蔣正敏作補充講話。”
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會者紛紛表態要全力以赴去完成這些任務。
大家庭的事情搞定後,小家庭的煩惱事又來啦。一晃就逼近了上學時間,劉嬑妍讀書之事壓得珍瑋透不過氣來,光學費就每個學期十元,還要住校費,生活費等等,省吃儉用也不下幾百元一學年啊!珍瑋急得團團轉,張梅蘭卻若無其事地說:“沒錢就不用去讀了,一個女孩子家,能有初中畢業就不錯嘞,幹嘛非得上華清高中呀!讀得最好還是別人家的,不會給劉家掙錢,省省算啦。”
劉嬑妍聽著母親重男輕女的話兒,含淚提著一個竹籃子,悶聲不響地出去了。劉珍瑋感覺梅蘭話裏有話,兀自上樓去寫報告。當即寫好了一張《關於申請困難補助的報告》,報告內容如下:
華清縣民政局:
我是襄陽公社柳溪村社員,現年四十三歲。我是1953年抗美援朝誌願軍,1957年春季服從中央軍委主席彭德懷的命令,複員回家參加農業生產勞動,直至1960年由溫西市機械廠招收為正式工人,在這期間國家遭受動蕩迫害,又加上三年自然災害,機械廠無原料生產各種機械設備,農民沒飯吃。從1960年下半年開始,國家為了克服連續三年自然災害所造成的暫時經濟困難,決定精簡下放幹部和職工,減少城鎮戶口人數,我當初不在精簡之列,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我自己打報告要求下放回家務農的。我因抗美援朝之故,分得的自留地很少,家庭生活極端貧困,近三十歲才結婚,婚後育有三個孩子,我動員愛人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大女兒今年十五歲,考上了華清高中,卻付不起學費,要求民政局給予補助解決。第二個兒子和第三個女兒都在上學,都需要學費,而我連養家糊口的本事也沒有。由於我任柳溪村書記兼村長,每天為村裏的事情奔波,一直想改變土地少人口多,災害多的局麵,故忙得喘不過氣來。而我兄弟有三個,僅有二間房子,分家後,隻有半間木房子分給我,經常向村或鄰居借糧食和錢過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