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瑥璟怏怏不樂地回到家裏,瞧見珍瑋在學打草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一把奪掉他的草鞋扔在地上,聲嘶力竭道:“你想活命還是想累死算啦?你爹還沒死呢,我可不想黃梅未落落青梅呀!快回去休息。”
珍瑋站起來盯著父親微笑道:“爹,請你息怒,我剛才喝了二碗番絲湯,身體恢複了,但出工體力不支,閑坐家裏又憋得慌,想幫你打幾雙草鞋,多動手對大腦有好處嘛。”
瑥璟哀怨道:“養好身體以後有你做的呀,幹嘛那麼焦急呢?我上午與你丈母娘一家較量過了,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張寶明說等你身體好了再去接她們回家,叫我不要摻乎,你自己看著辦吧!”
珍瑋嗯了一聲兀自出去了,漫無目的地踱到項光明書記的辦公室,見他伏案寫著什麼,急忙轉身就走。
項光明聽到響聲,忽然抬頭瞥見珍瑋的側影,急忙站起來喊道:“珍瑋,找我有事嗎?身體怎麼樣了?快進來坐坐。”
珍瑋轉身過去跨進項書記的辦公室坐下,瞅著他膽怯地問:“項書記,你忙不忙啊?我雖然休息了幾天,但依然感到力不從心,扛著鋤頭去出工,可是幹不了活兒,鋤頭動幾下就腰酸背脹,氣喘籲籲的,手無縛雞之力了,勿曉得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項光明遞給他一杯白開水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呐,甭急慢慢會恢複的。飲食注意加強營養,生活不要太清苦。有件事正想找你談談,你剛好來啦。”
珍瑋低聲問:“項書記,什麼事啊?”
項光明樂嗬嗬地說:“我想重新請你當襄陽鄉公所的郵政員,不知你願意否?現在隊裏出工管得嚴不嚴啊?”
珍瑋歎了一口氣說:“小隊長對別人遲到早退,開隻眼閉著眼了算,可對我的要求特別苛刻。病後好幾天沒出工了,年底糧食分成說不定要被扣光哩。老婆孩子全部寄住在老丈人家了,如今的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呀!出滿工也僅有六分,若能當郵遞員,我就不參加集體的勞動了。”
項光明溫和地說:“郵遞員要當,出工勞動也要兼顧,不能有絲毫的懈怠,但要以郵遞員為主業,出工為副業,記住了嗎?”
“嗯,我有數了,一切聽從項書記的教誨。”劉珍瑋苦笑道。
“那好,由於林昌業要去外麵從事別的行業了,你是原郵政員,班子不需要開會討論人員替補之事,你明天就去接替他的郵遞員工作,下午先交接一下。 他人就在樓下第一間郵政投遞室裏,我帶你去見他。”項光明隨即拉起珍瑋的手往樓下走去。
林昌業看到珍瑋急忙說:“哇,珍瑋,我正想去找你呐,你有二封信,封麵上寫著一定要交給本人,我便放著了。今天總算遇到你了,呐,拿去。”林昌業將二封信遞給他。珍瑋接過信放進兜裏後,項書記進來了。
林昌業微笑道:“項書記,你是不是找珍瑋接替我的工作啊?”
“是的,你們現在交接好,明天就是珍瑋的事情了,你可以安心去外麵闖蕩發展嘍。珍瑋,我樓上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倆書麵辦好移交手續,雙方各執一份,留檔一份,務必辦妥帖。”
林昌業欣喜地說:“好的,你管自己忙乎,我倆會辦定當的。”
珍瑋重新接任郵政員後,早中晚上門投遞郵件,上下午出工,壓根就沒時間去接家屬回來。張梅蘭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大嫂每天嘮叨個沒完沒了,一個家庭增加二張嘴,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兒子,心裏總巴不得他們馬上回去,可是又不能直言趕他們走,畢竟張寶明是一個大村的書記,出工勞動掙來的口糧分,他要給女兒一家吃,做媳婦的也不能直接幹預呀?可是這樣忍氣吞聲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呀?
時間一晃又到了年底,大年三十珍瑋又收到盧小燕的二封信,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在信上麵寫著查無此人,便將原信退回去,總共退回去十二封信。所有的郵件收發完成後,回家吃了午飯,急忙朝張寶明家奔去。
張梅蘭遠遠看見劉珍瑋走來,急忙關上門說:“劉嬑妍,你上樓躲起來,別吵醒小弟弟睡覺。娘到後門山拔菜去。你爹喊叫千萬別出聲,也不要去開門,記住了嗎?”
劉嬑妍嗯了一聲去樓上。一會兒嘟嘟嘟的敲門聲清脆地響起,緊接著傳來珍瑋的高喊聲:“張梅蘭,快收拾好東西回家吃團圓飯,我第四次登門請你回家了,你想要我怎麼做才肯低頭回去啊?”
不見回音,珍瑋隻好坐在廊簷下等候。等到下午三點鍾,瞧見張寶明一家五口人從外麵回來,急忙上前喊道:“老丈人,我來請梅蘭回家的,坐在這裏整整等了三個小時,可是不見她開門出來,門閂插著,人肯定在裏麵的,她幹嘛要這樣折磨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