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很快也便過去了。
臨霜獨自一人思鬱了幾天, 不過多時,心中的糾結也逐漸淡去了。老夫人和長公主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問蓉與錦心一事,下令不允府中任何人私自談議。盡管擋不住小廝婢女們私下的竊竊之音, 但明麵上己幾乎消失匿跡, 不再惹人傾注。
然而隨著錦心被發落,紫竹苑內的狀況卻陷進了一種尷尬之中。
這一次的事情發生的太急, 錦心畢竟為一苑掌事,手中平日繁雜的事務還未及交接, 便已被老夫人下令逐出的公府。掌事被逐, 苑中許多事務便被擱置下來, 又恰臨月末,正是公府各苑與中公報備申例的最忙之時。沈長歌見狀,隻將事情一股腦全部丟給了安小開處理, 命他無論如何必將苑務整理清楚,此外沒未過多涉足。
安小開起初還因接掌掌事之事感到異常新奇,每天抱著算盤敲來算去,誓定要將紫竹苑掌管的井井有條。可是沒過幾天, 便開始叫苦不迭,直嚷著要將這繁瑣惱人的差事丟出去。紫竹院內人丁稀薄,僅這幾人, 每月的月銀月例、起居補給便已令他大感摸不到頭腦,外加整個閣苑的公資分配,更是叫他焦頭爛額。無可奈何,他隻得找了一個時機抓住臨霜, 試圖向臨霜求助。
而今時令已入了深春,隨著春獵的結束,沈長歌在太學的課業也恢複忙碌,臨霜整日跟著沈長歌伴學,自然是沒有精力再掌管閣苑之事。聽了安小開的求助,臨霜的心頭卻無端冒出另一個想法,令她瞬時心動。
於是在當天晚上,用過晚膳後,臨霜又兀自在小廚房內忙活了大半晌,而後敲響了沈長歌的門。
“進。”沈長歌正凝神做著弓箭課所需的弓弩,聽聞聲響,淡淡傳來一聲。
輕舒一口氣,臨霜捋了捋頭發,又整整衣擺,最後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然後推門而入。
“少爺。”
聽見她的聲音,沈長歌抬起頭,唇角揚起笑顏,“臨霜。”
“嗯。”她輕應了一聲,將手中的小托盤放在桌上,笑著說道:“少爺,我是來給您送夜宵的。”
他有些微詫,低頭看了一眼,輕笑,“我不太餓,你不用送我的,你拿去吃吧。”
臨霜微怔了下,遲疑了一瞬,開口,“那個……少爺!這是我研究出的新菜品,量不多,不會讓您撐著的,您嚐嚐!”
沈長歌輕訝,心頭莫名感到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頓了頓,點頭道:“好吧,那就放在這兒吧,我等下會吃。”
“哦……”臨霜點點頭,應下了,人卻沒有離去,仍是筆直地站立在桌前盯著他。
沈長歌不由問道:“還有其他的事嗎?”
“呃……”支吾了兩聲,臨霜摸了摸脖子,忽道:“那個少爺!您還沒問我這菜叫什麼名字呢!”
他一怔,手中的動作不由停了一停,不解道:“叫什麼?”
“鴛鴦戲雪球!”
臨霜立刻回答,一雙眼灼灼地看著他。沈長歌不禁笑了聲,伸手將那個雪白的小瓷盅打開來,就見其中是一盅香濃的羹湯,湯麵輕浮著一個半大的山藥球,而那兩個“鴛鴦”,無疑便是“雪球”旁被琢得細小的胡蘿卜。
“鴛鴦戲雪球。”他念了念,凝思了一瞬,似乎有些明白她了的用意,再望向她的目光不禁有了些促狹的笑意,“你想‘央求’我什麼?”
臨霜的表情微微一僵,知曉自己的心思已被他一眼探破,不禁有些窘迫,低低道:“少爺,我……是有個事想求你!”
他並不意外,點點頭,說道:“說說看。”
深呼一口氣,臨霜小步湊上前,眼睛直直盯著他,“少爺,您看,自從錦心走了之後,我們這紫竹苑,還沒個掌事呢!您看小開也不太懂這些,您能不能考慮考慮……將翠雲姑姑,和秋杏阿圓她們……調來紫竹苑?”
他一瞬怔愕,詫異地抬起頭,正對上她的視線,“把她們調來紫竹苑?”
臨霜立即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滿眼期待。
他卻一下笑出來,沒有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倒望得臨霜莫名忐忑。
“少爺,您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啊?”
沈長歌輕咳,道:“你這買賣做的倒好。我紫竹苑不過隻是走了一個掌事,你卻一起給了我三個,我豈不是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