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微怔。
又暗自微索了一索,他瞳眸微暗,神情似乎也隨之黯淡下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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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是十五,因心掛著臨霜,沈長歌沒有如以往一般用過晚膳,早早便去了中院向老夫人請安。老夫人自然欣喜,拉著他說說聊聊了好半天。見臨霜並未像以往一般跟來,不禁有些訝異。
沈長歌本想將事情都如實同老夫人述說的,卻又擔憂如今事無頭緒,若非如他所猜的有人刻意構害,憑空鬧大反而不好,也便未曾實說,隻言她身體抱恙,不便動身。老夫人了然,唏噓的同時也不禁有意無意地提及,直歎著他身側的侍婢實在過少,若一人病,便連一位頂替之人都沒有了。
沈長歌自然明了老夫人是何意,卻故作未明。隻道臨霜身體健康,且做事蕙質細心,且有小開相輔,僅此二人便已足夠了。老夫人無奈,也知曉自己多半勸不動他,也便任了他懂作不懂,命人包裹了一些補身的食品,讓他帶了回去。
沈長歌應了,與老夫人恭敬告了辭,退下去。
走出清和堂內苑的時候,時辰還不算晚,然而時令已入了秋,晝時變短,整個天色已壓了沉沉墨色。沈長歌本正往門口走著,就在即將步出門時,身側一道身影擦過,同時發出幾道刻意壓抑的咳嗽聲。
那聲音聽著有些熟悉,沈長歌步履一頓,轉過身,看向那個與己擦身而過的背影。
“問蓉嬤嬤?”
那人正是問蓉,聞聲腳步一停,同樣回過身來,看清了麵前的人,見禮,“三少爺。”
他心思一動,表麵卻沒動任何聲色,隻略一頷首,道:“嬤嬤嗓子為何啞了?可是生了病?”
問蓉不禁一赧道:“勞煩三少爺關心,不過是天氣涼了,染了些風寒,不打緊的。”她說著又偏過頭去,忍不住低咳了幾聲,知趣退了幾步離他稍遠了些。
沈長歌淡道:“如今天越來越寒,確實易染寒生病。嬤嬤平日還是多注意休息,以免積勞壓病,變為久疾。”
“奴婢明白,多謝三少爺關憂。”
“對了。”頓了頓,他似無意提起,“錦心這幾日,可在嬤嬤那裏?”
聽聞他突然問起錦心,問蓉不由一詫,又不禁有些驚喜,立道:“在的,奴婢前些日病情較重,便令錦心告了假過來替我照看了兩日,現今還在中院。”
“她昨日可回去過紫竹苑?”
“她……”不大解他此問何意,問蓉回想了一番,“好像早晨是回去了一次,說是沒了換洗的衣裳,回去取了幾件回來。”見他微垂著睫似乎在思索什麼,又不禁問:“敢問少爺,怎麼了?”
“哦,沒什麼。”沈長歌搖搖頭,淡笑,“還勞煩嬤嬤替我轉告錦心,望她能在嬤嬤的病情穩定後早些回來。這幾日臨霜生了急病,知書入畫兩個丫頭又太小,苑內諸多事務都不大懂,還希望她能早些回來幫幫我。”
問蓉一聽,不由一陣驚喜。她將錦心送入紫竹苑多年,算起來,三少爺還是首次主動向她問起錦心,況且又是召喚著她快些回苑,連忙應道:“好,三少爺放心,奴婢定轉告給錦心,讓她盡快回去。”
沈長歌頷首道謝。
轉過身,麵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微漾的唇角微微輕抿,化為初時的疏冷淡漠。他啟步走出清和堂外苑,黛藍的身影很快融入深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