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飛雪,銀裝素裹著北荒本就貧瘠的土地,方圓百裏幾無雜色。
“就在這裏吧!”四個穿著風毛大領皮敞,黑巾遮麵的男人,抬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踏雪而來,伴隨著話語,將她隨意的拋在雪地上,“反正她左右也是再走不出這裏,咱們也別跟著受罪了。”
那名女子早已被凍僵,幹涸的血痕遮住了她的五官,單薄的素衣上遍布著染血的破洞,襯得衣下皮膚泛出一層極不自然的紅,像是開在地獄深處的曼陀羅,盛豔的春色中帶著悲戚。
奈何花雖豔,卻抵不住風雪無情。
男人緩步上前,掰開女子的嘴巴,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瓶藥汁強行灌了進去,“對不住了——皇後娘娘——”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北風其喈,雨雪其霏……”一個身形高瘦,麵如幹屍的男人遠遠走來,隻見他穿著青綠色的半舊絲袍,頭戴同色絲質儒巾,手裏還拿了一把綠竹骨扇,不看臉的話儼然是個文質書生,施施然前行,逆風中恍若閑庭漫步一般。
那人一邊走一邊高聲唱著不知名的小調,在這死寂的雪地上尤為突兀。
“這大雪天的,呸——連個帶毛的都看不到,老子自從被流放到這鬼地方,難不成要做和尚……”一個虯髯大漢穿著各種不知名獸皮拚接的皮襖子,走在綠衣書生身旁,隻見他一手舉在額前阻著橫飛的雪片,一手握拳放在口邊,嗬著氣,仿佛這樣做全身就能多一絲溫暖。
綠衣書生聽言笑了笑,不置可否,舉目四望,待看到不遠處雪地中躺著的女子時,神色一亮,拍了拍虯髯大漢的肩膀,“你看——”
皚皚白雪之中露出的是一名身著單薄的妙齡女子,雪水融化在臉上,像是鉛華洗盡,雖然被凍的唇色青紫,依舊難掩其容色瀲灩,傾國之姿……隻可惜,美則美矣,卻奄奄一息。
虯髯大漢順著綠衣書生的手指望去,麵色由怒轉喜,搓著雙手咽了幾口唾沫,邊朝著女子走過去,邊道,“老天爺總算開了眼,獵不到野雞山豬,卻給老子送了個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們……”說話間已來到女子跟前,蹲下身子探了探鼻息,“還有氣……嘿嘿,趁熱乎咱們哥倆兒先用她暖暖身子,待玩夠了,取了細嫩的地方烤著吃,剩下的帶回去做臘肉過年!”
望著女子的臉怔了怔,綠衣書生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我不需要,還是賢弟自己留著享用吧!這樣的美人兒……我可消受不起……”
虯髯大漢不疑有他,撫掌笑道,“好好,那為兄可就不客氣了。”說著便飛快的解了褲帶,竟是幕天席地的就要猴身上馬,全然不顧綠衣書生眼睜睜的望著自己。
本已昏昏沉沉的女子被大漢粗魯的動作驚醒,虛弱渙散的眸子有疑惑也有驚奇,卻看不到半分恐懼。
美麗而冰冷的神色讓伏在她身上的大漢動作一僵,本以為這女子醒來定是要有一番掙紮,不過越是反抗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越是有意思……萬萬沒想到,這女子醒是醒了,卻沒有意料中的反應。
難不成是哪家勾欄裏逃出來的姐兒?司空見慣了?然而仔細看她的神色卻又不像,試問哪個窯子裏的姑娘神情端莊的跟戲台上的皇後娘娘似的……而她眼神中疑惑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冰冷和嘲諷……
她竟是在看不起自己,虯髯大漢恍惚間覺得,身下的女子並沒有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的恐懼和絕望,隻有滿滿的蔑視和嗤之以鼻,帶著上位者對最低賤之人的不屑。
看她一身破爛卻用這樣居高臨下的目光打量自己,有一瞬間,他被那眼神逼迫的竟是要翻滾下來,跪在她的腳下,再不敢造次,虯髯大漢趕緊壓製住自己這奇怪的想法,厲聲道:“臭娘們兒等會老子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害怕……”
話音未落,虯髯大漢隻覺後背一麻,隨即整個人便飛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上,樹枝顫巍巍的抖落下一層積雪,接著便齊根斷裂倒了下去。
大漢爬起身,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不適,顯然並未受傷,心下愕然,這是極其深厚的內力才能達到的境界,不亞於隔空取物,霧裏探花的難度,本來因為被偷襲的怒火也熄了大半。
回頭望向始作俑者,隻見一個身披蓑衣的中年男子揣著雙手立在他麵前,“在下一時手滑,還望壯士海涵。”
將這般舉動解釋成手滑,真不知道是說他彬彬有禮好呢還是睜眼說瞎話好……
虯髯大漢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隻得轉了風向,“閣下麵生的很,大概不認得咱們兄弟……”
哪知話未說完,那蓑衣男子側身後退了一步,身後之人便露了出來……